保卫科办公室,一张旧木桌,几把椅子,一个破旧的铁质电风扇在慢慢悠悠的转着。空气燥热而憋闷。
沈浪坐在桌后,眉头紧锁,像两块沉重的铁锭。
他面前的搪瓷缸子里,茶叶梗子浮浮沉沉。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指关节粗大,带着训练和劳作留下的硬茧,敲击声短促、沉闷,带着一种压抑的焦灼。
桌上摊着几份仓库盘存记录,上面的数字触目惊心——短短一个月,一号特种钢材库房,账面与实际库存对不上号的缺口,已经累积到了惊人的三吨多!消失的都是65Mn弹簧钢,厂里生产特种车辆传动轴的关键原料,计划内指标控制极严,黑市上却价比黄金!
保卫科新来的干事小李,一个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点学生气的年轻人,额头上全是汗,站在桌边,声音有些发紧:“科长,一号库的保管员老孙头,嘴紧得很,问急了就拍桌子瞪眼,说咱们保卫科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我怀疑他就是破坏革命同志团结!库房钥匙只有他和库房主任有,主任上礼拜去部里开会了还没回来……还有,”小李压低了声音,凑近一步,“我托人悄悄打听了,老孙头……好像跟厂革委会那位新上来的刘副主任,沾点亲带点故,具体啥关系还在摸。”
沈浪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顿住。那双眼睛,此刻沉静得像结了冰的深潭,看不出丝毫波澜,只有深处一点锐利的光,如同雪地里潜伏的猎豹。
“刘副主任……”沈浪缓缓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水泥地上。厂里新近崛起、风头无两的人物,抓革命促生产的“标兵”,手腕强硬,背景似乎也很深。
他抬眼看向小李,目光如电:“账目是死的,人也是死的?钢呢?三吨多,不是三斤!它长了翅膀飞了?查!给我盯死一号库!一只耗子从里面钻出来,也得给我看清楚公母!
刘副主任那边……”他嘴角牵起一丝极冷的弧度,几乎看不见,“先不用管。天塌下来,有轧钢厂的房梁顶着,有几千工人要吃的饭顶着。谁敢动这根梁,动这碗饭,保卫科的枪口,就顶着谁的脑袋!”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分量。
小李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用力地点了点头:“是!科长!”
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股更热的空气涌进来。
穿着短袖的陈大山进来,带进一股热气:“科长,有情况!刚接到群众反映,一号库后面那条废弃的旧货运通道,这两天晚上总有点不对劲的动静,像是……搬东西?还有车轱辘声,很轻,但肯定有!”
废弃通道!沈浪眼中寒光一闪。那条通道紧邻一号库后墙,早年用于小型轨道车运输废渣,早就废弃多年,堆满了杂物,平时鬼都不去。是条绝佳的、灯下黑的路径!
“老陈,你带两个人,换上便装,晚上去通道口附近猫着,给我盯死!眼睛放亮点,耳朵竖起来!”沈浪迅速下令,“小李,把厂区所有能调动的保卫人员,给我重新排!重点区域,尤其是一号库周边,明岗暗哨,交叉巡逻,密度翻倍!”
“是!”陈大山和小李同时应声,转身快步出去部署。
沈浪站起身,走到墙上的厂区图前,目光死死钉在一号库和那条废弃通道的位置上。
他拿起一支红蓝铅笔,在通道口画了一个醒目的红圈。
一场无声的围猎,已经悄然布下了天罗地网。
深夜。轧钢厂只有高炉区方向映着暗红的天光,以及稀疏的路灯投下惨白的光晕。
废弃的旧货运通道入口,淹没在一片半人高的枯草和堆积的废弃模具、锈铁架后面,像个被遗忘的伤口。
陈大山带着两个精干的保卫科干事,穿上黑色的破旧衣服,脸上抹了点锅底灰,蜷缩在几块巨大的水泥预制板后面,只露出三双警惕的眼睛,死死盯着那条黑洞洞的通道口。
时间一分一秒,在蝉鸣声和风声里缓慢爬行。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
“陈科……有动静!”旁边一个干事猛地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音在说,手指死死指向通道深处。
陈大山立刻屏住呼吸,耳朵贴在冰冷的水泥板上。
果然!一阵极其轻微的、金属摩擦地面的“沙沙”声,还有刻意压低的喘息声,正从通道深处由远及近!紧接着,是更清晰的、橡胶轮胎压过碎石和冻土的“咯吱”声!
来了!
陈大山的心跳骤然加速,他无声地做了个手势。
三个黑影如同融入夜色的狸猫,悄无声息地向通道口两侧更有利的观察位置潜行过去。
通道里,影影绰绰出现了人影!不止一个!借着远处高炉区微弱的光线,能看清至少有四五个人,正吃力地推着两辆特制的、加装了橡胶轮胎的平板小车!小车上,用破旧的帆布盖得严严实实,但那沉重的轮廓,以及帆布下偶尔露出的、在微光下反射着冷硬幽光的金属棱角,毫无疑问,正是失踪的特种钢材!
推车的人动作鬼祟而熟练,显然不是第一次干。
他们警惕地四下张望,很快将小车推到了通道口一处坍塌形成的豁口旁。
那里,赫然停着一辆没有悬挂任何牌照、连车灯都用黑布蒙住的破旧“解放”卡车!车斗里已经零星堆着几根同样的钢条!几个人立刻开始合力,将小车上沉重的钢条往卡车车斗里抬!
“动手!”陈大山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猛地站起身,同时拔出了腰间的强光手电,拇指狠狠按下了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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