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暴雨依旧疯狂。

身体抖动的幅度越来越小，频率也越来越低。不是因为痛苦减轻，而是因为体力在飞速流逝，连颤抖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刺骨的寒冷让思维都变得迟钝、粘稠。左臂的剧痛似乎也麻木了，变成一种遥远而持续的钝响。

攥着罐子的右手，终于开始不受控制地微微松弛。麻木感从指尖蔓延到小臂。他惊恐地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想要收紧，却只能换来手指无力的抽搐。

要……握不住了……

这个认知带来的绝望，比寒冷和剧痛更甚。他挣扎着，试图将罐子抱入怀中，用身体护住，但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却彻底耗尽了最后一点平衡力。

砰！

身体再也无法支撑，彻底失去了所有力量，重重地、毫无缓冲地向前扑倒！脸颊再次狠狠砸进泥水里！断裂的左臂被身体死死压住，传来一阵几乎让他灵魂离体的剧痛，但他已经感觉不到了。

右手，在倒下的瞬间，依旧本能地、死死地抓着那个金属罐，将它紧紧护在胸前，紧贴着自己冰冷的心脏。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向着无边的黑暗急速坠落。最后一丝残存的感知，是胸前那冰冷的金属触感，和左臂伤口深处那微弱却持续不断的……麻痒。

雨声……似乎……变小了？

还是……他……听不见了？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瞬，他仿佛又听到了那清晰的关门声。

砰。

冰冷。决绝。

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寂静。

门前冰冷的泥泞血水中，一个身影彻底失去了所有声息，如同被遗弃的残破玩偶。只有那紧贴在胸口的右手，还死死攥着那个深灰色的金属罐，指节因为最后的僵直而保持着紧握的姿态。冰冷的雨水无情地冲刷着他惨白的面容、残破的身躯，以及身下那片被反复冲刷、颜色已淡却依旧刺目的血痕。

雨中的坚持，以彻底的昏迷告终。

他完成了指令：攥着“这个”，没有“吵”。

代价，是最后一丝清醒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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