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宿湖畔:黑马河的星与晨雾
七月初的青海湖黑马河乡浸在深蓝的夜色里,凌晨三点的风裹着湖水的腥甜掠过帐篷,把李佳的睫毛冻得微微发颤。她穿着加绒冲锋衣,内搭抓绒打底衫,头上的宽檐帽压得很低——即便如此,湖风还是顺着领口灌进来,让指尖触到相机的金属机身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许可蹲在帐篷外支三脚架,镜头对准湖面上方的银河,星群在穹顶流淌,像撒了把碎钻进青海湖的怀里。
“记得第一次来青海湖吗?你穿了条红色连衣裙,说要和湖水比蓝。”他忽然开口,声音混着三脚架调节的咔嗒声,“那时你不知道黑马河的凌晨只有5℃,冻得嘴唇发紫还硬说‘不冷’。”李佳笑了,想起三年前的初遇——那时他们刚在一起,她对着黑马河的日出尖叫,他举着相机追着她跑,镜头里全是她被风吹乱的头发。
此刻帐篷里的暖灯亮着,映出她蹲在地上整理防潮垫的影子——冲锋衣口袋里露出半截保温杯,杯身上印着“敦煌飞天”的图案,是旅程过半时在莫高窟买的。远处传来牧民赶牛的声音,低沉的哞叫混着经幡的哗哗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忽然想起讲解员说过,青海湖的“黑马河”得名于藏语“措俄”,意为“黑色的河”,因早年河底多黑色沉积岩而得名,如今河水清澈见底,却依然守着千年未改的名字。
二、晨光跃动:湖面上的金色礼赞
凌晨五点,湖平线泛起鱼肚白。李佳趴在岸边的岩石上,鼻尖几乎碰到冰凉的湖水——水面倒映着渐亮的天色,像面被揉皱的镜子,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许可支起长焦镜头(200mm),对焦湖面上的鸬鹚岛——黑色的鸟群正从岛上起飞,翅膀划过水面时,带起的涟漪像给湖面缝了道银色的线。
“来了!”她忽然压低声音,指尖指向湖平线——第一缕阳光跃上湖面,先是淡金色的细边,像给青海湖镶了圈蕾丝,接着猛地铺开,把湖水染成了流动的蜜。她兴奋地站起身转圈,冲锋衣的帽子被甩落,长发在晨雾中扬起,许可按下快门——70mm焦距下,她的剪影被晨雾笼罩,发梢的水珠在阳光里闪着光,身后的经幡五色翻飞,红、黄、蓝、白、绿的条纹,正好对应着藏传佛教的“地、水、火、风、空”。
“知道吗?青海湖的日出,是藏族牧民心中的‘神启’。”当地向导扎西大叔裹着藏袍走来,手里捧着新熬的酥油茶,“以前放牧人凌晨挤完奶,就坐在岸边等日出,看阳光先照亮哪座山,就知道当天的草场往哪儿赶。”他递过粗陶碗,酥油茶的咸香混着奶香,在晨雾里织成了温暖的网。李佳接过碗,指尖触到陶碗上的藏文刻痕——那是“吉祥”的意思,每个笔画都带着手艺人的温度。
当阳光完全铺满湖面,她忽然蹲下身,指尖蘸了蘸湖水——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却在阳光里带着淡淡的暖意。许可举起微距镜头,对准她指尖的水珠——水珠里映着缩小的日出,像颗凝固的小太阳,挂在她的指尖。这幕让他想起在额尔古纳湿地拍的脚趾沾草叶的照片,同样的晨光,同样的细腻,却因为青海湖的辽阔,多了份天地间的温柔。
三、风过经幡:告别的仪式与归期
午后的黑马河乡被阳光晒得暖烘烘,李佳坐在藏式民宿的木廊下,看扎西大叔的女儿卓玛在院子里揉糌粑。青稞面混着酥油茶在木碗里成团,卓玛的手在碗里翻动,像在揉一团金色的云:“姐姐,要不要试试?糌粑要揉到‘三不沾’——不沾碗、不沾手、不沾嘴,才是好的。”
她笑着接过木碗,指尖刚触到青稞面,粗糙的颗粒感就让她想起腾格里沙漠揉面的午后。许可举着相机蹲在旁边,镜头对准她揉糌粑的手——掌心的薄茧在阳光下清晰可见,那是一路揉过烤包子面团、挤过牛奶、握过马缰绳留下的印记。卓玛忽然指着她的手:“姐姐的手,像阿妈揉了十年糌粑的手。”说得她耳尖发红,却在心里默默想,或许这就是旅程的意义——让城市的手,也沾染上天地的烟火。
傍晚的青海湖吹起了返程的风。李佳站在经幡阵里,看五色经幡在风里猎猎作响——每片经幡上都印着六字真言,风每吹过一次,就相当于念了一遍经。她摘下宽檐帽,让风扬起头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快门声——许可举着相机,正从经幡的缝隙里拍她,蓝天下,她的头发与经幡的红条一起飘动,像幅会动的唐卡。
“下一站真的去看海吗?”他忽然走近,指尖替她拂开脸上的发丝,“其实青海湖也是‘海’,藏语里‘措’就是海的意思。”她望着远处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水面一直延伸到天边,忽然觉得所谓“海”,从来不是地理的定义,而是心里的辽阔——就像此刻,青海湖的风,腾格里的沙,贺兰山的岩画,都在她心里汇成了一片海,装着无数个与他共度的、闪闪发光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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