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
奚月奴不管不顾便要下水救人,被紫薰、樱儿两个死命抱住。
她眼睁睁看着奚灵如疯了一般,入了水也不老实,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死命掐住万氏脖颈摇晃推搡。
万氏背后便是一块突出水面的大石。
娘的身子被奚灵抵着,撞上去好几次。
脸色眼见着白了。
“奚灵,你放开我娘!放开!”
万氏本就呛水,又被掐得上不来气儿,眼中却全是恨意。
奚灵仗着是嫡女的身份,欺负奚月奴已久。今日,她要给女儿报仇,给女儿报仇……
好一阵喧哗,终于引来了王府下人。
众人纷纷下水。
先把浑身湿透,状若疯妇的奚灵拉扯了上来。
“贱人!贱人!该死!都该死!这下可好了,哈哈哈哈!”
奚灵厉声尖笑。
奚月奴只想给她一个耳光。
一只手刚高高扬起。
“住手!”
沈摧声音自身后传来。
奚月奴神色一变,不管不顾。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裹挟着多年来的恨意,抽在奚灵脸上。
竟直接把她打得两眼一翻,背过气去。
沈摧大步上前,一把拧住奚月奴手腕,“她是王妃!”
奚月奴红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沈摧,“那王爷罚我吧!处死我也成!”
“你……”
沈摧话未说完,只听得下水救人的仆从们乱纷纷喊了起来。
“老夫人……呀,血!”
奚月奴猛地回头。
只见万氏面若金纸。
荷花池中,一摊血慢慢晕开。
“娘!”
奚月奴身子仿佛被人定住,发僵发冷,只能慢慢地转头。看向娘……
被捞上来的娘浑身湿透,双眼紧闭,胸口仅余微弱的起伏。
脑后慢慢渗出血来。
“血!血!在那儿!石头上有血!”
樱儿跺脚狂呼。
奚月奴顺着她惊叫声扭过头去,只见荷花池中的太湖石,外耸的尖角上,一片鲜红。
胸口剧痛,眼前一黑,奚月奴身子摇晃着,险些跪倒。
被沈摧一把扶住小臂。
昏迷中的万氏被抬到了清澜院。
跑来给她看诊的,是前日那个老府医。
“老夫人呛了水,又受到些惊吓,这都还好……可脑后磕到了石头上,这、这怕是就……”
奚月奴拼命咬着舌尖,口内满是血腥。
她逼着自己保持清醒,逼着自己先不要哭。“大夫,您……直说,我受得住。”
“若是……今夜不发热,熬过明日日出,往后慢慢地养着,也就无碍了。”
奚月奴吃力地张开嘴,嘴唇翕动着,却到底不敢多问那一声,若是发热了,又该怎么办……
到底还是老大夫先开了口,“不过……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若是、若是有什么放不下的亲人,还是该先叫来,预备着。没准儿老夫人瞧见了,心里头高兴,这伤病就好了,也未可知。”
这话说得委婉至极。
奚月奴却全明白了。她身子摇摇欲坠,脸上褪尽了血色。
却被丫鬟们扶着,硬要她也歇在榻上,叫府医诊脉。
所幸这一番折腾,奚月奴腹中孩子到底没有大碍。
清澜苑众人一颗心刚刚落定下来。
只听得一边照顾万氏的樱儿惊恐道:“老夫人身上好热!这、这是烧起来了!”
轰隆一声巨响。
奚月奴宛如被一记惊雷直接炸响在耳边。
一时间,她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推开身边服侍的下人,踉踉跄跄直奔万氏榻前。
“娘!娘啊!”
万氏头上包裹的雪白纱布,已被止不住的血水浸染出大片夺目的红。
她脸色青白,双眼紧闭。
口中却不住地念叨着:“孩子,娘的心肝肉孩儿啊……”
奚月奴跪倒在床榻边。伸出手去,握住万氏烧得滚烫的掌心。
“娘,月奴在这儿呢,月奴在呢……”
可万氏听不见。
只见她眉心紧蹙,头不安地在枕头上转动,似在寻觅着什么。“我的、我的孩子……”
奚月奴张了张口,只觉满口苦涩。
是泪水流了进去。
她攥紧了娘的手,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去、去奚家……请奚宁远来……”
娘疼了弟弟一辈子,守了弟弟一辈子,最后想见的人,也一定是他。
奚宁远来得很快。
他满脸疑惑,似乎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却是被奚月奴一把扯住,跪在万氏榻前。
抓着他的手,塞进娘手里握着。
奚月奴满脸是泪,“娘最疼的就是你,你、你……无论娘说什么,不能让娘留遗憾。”
奚宁远愣愣的。
奚月奴重重拍了他肩膀一下,“叫娘!”
奚宁远:“……娘!”
姐弟两个一叠声地呼唤,万氏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高烧和疼痛让万氏两眼通红,蒙上了一层水意。认出窗前的两个人,万氏吃力地挑起唇角,面上现出慈和的笑意,“月奴,宁远……孩子,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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