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河图》拓本展开。”他将残笺贴在胸口,“对着墙上那幅。”
宦官们手忙脚乱展开卷轴时,萧煜忽然屏住呼吸。
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将他与残笺的影子投在墙上的《河图》上——画中黄河的支流处,隐约显出另一幅轮廓:青瓦白墙,三进院落,正是苏家祖宅的布局。
三更时分的御书房,墨羽寒的玄色大氅带起一阵风。
他将《河工日志》拍在龙案上,封皮上“墨羽寒”三个字力透纸背。
萧煜盯着那字迹,忽然听见殿外传来苏映瑶的声音:“王爷,您该休息了。”
“臣替王妃送河工进度。”墨羽寒的声音像浸了冰的铁,“陛下若要看,臣陪您翻。”
萧煜抬头时,正见苏映瑶站在殿门外。
她披了件墨羽寒的大氅,发间银蝶簪缺了半片,却被月光镀得发亮。
两人的影子叠在一起,投在墙上的《河图》拓本上——恰好与苏家祖宅的轮廓严丝合缝。
“原来如此。”他突然笑出声,指节捏得“咔”响,“先皇后说‘苏墨制衡’,你们倒好,直接把苏家和墨府的根脉,都织进这张河工图里了。”
苏映瑶没说话。
她望着萧煜掌心攥碎的《药典》残页,忽然想起前世此刻,她也站在御书房外——那时皇后说皇帝要见她,她捧着刚抄好的《女诫》等了整夜,直到黎明时分,萧煜的贴身太监出来说:“贤妃不必等了,陛下在柔仪殿。”
“王爷。”她对墨羽寒伸出手,“该回府了。”
墨羽寒握住她的手。
他掌心的温度透过手套传来,像团烧得正旺的炭。
萧煜望着两人相携离去的背影,忽然想起素绢上那幅画——苏映瑶站在河工司碑前,鬓边银蝶簪缺了半片,却比前世戴满翡翠时更亮。
更鼓敲过五下时,他摸出袖中那截断簪。
断口处还沾着苏映瑶今生的胭脂香,混着前世的墨渍与血味,像把钝刀割着他心口。
原来他错过的,从来不是什么贤德。
是那个跪在炭盆前抄经的姑娘,是那个在冰湖里冻得发抖的姑娘,是那个捧着《女诫》等了整夜的姑娘。
是他的映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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