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烬圣所的第一道门在蜜糖面前无声滑开。
不是机械传动,也不是能量解构,而是某种更为奇特的存在方式变化——厚重的金属门如同被橡皮擦去的铅笔痕迹,从现实层面被直接抹除,露出内部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
阶梯的材质让蜜糖的脊柱烙印微微发烫。看似普通的灰白石阶,在金属灰烬态的视觉中却呈现出量子叠加态——既是实体也是虚影,每一级台阶都同时存在于多个时空维度。
"请小心脚步。"
为首的守护单元发出温和的机械音,它的发声器显然经过特殊调整,去除了所有电子杂音,听起来几乎像人类中年男性的嗓音。当它转身引路时,蜜糖注意到这个编号为"守护者α"的单元背后刻着一行小字:
"观测者的谦卑"
与之前冷酷的银白洛尔形成鲜明对比。
婴儿在蜜糖怀中扭动,小手好奇地抓向空气中漂浮的灰烬光点。这些光点看似随机分布,但当蜜糖凝神注视时,发现它们实际上排列成某种四维拓扑结构的投影。
"那是圣所的导航系统。"
守护者β解释道,它的外壳上布满了细密的灰烬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电路板,"由第七代灰烬僧侣设计,能够引导访客避开时空褶皱区。"
"灰烬僧侣?"蜜糖下意识重复,金属灰烬态的手指擦过阶梯扶手,触感如同抚摸同时处于固态与气态的水。
α的机械头颅旋转180度,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微笑——这个表情模块显然是新安装的。
"您很快就会见到他们。圣所共有三阶层级:上层是守护者的工作区;中层是僧侣的冥想圣殿;下层......"它突然停顿,机械眼闪烁着不稳定的光芒,"下层是初始立方体的安眠之地。"
这句话触发了婴儿烙印的某种反应。他胸口的灰烬火焰突然暴涨,在空气中勾勒出一个微缩版的灰烬之城轮廓——但与蜜糖记忆中不同的是,这座投影城市的中心多了一座高塔,塔尖悬浮着......
一颗金属心脏。
"他记得。"守护者γ突然开口,这是它一路上的第一句话。这个单元的外形比其他两个更为陈旧,胸口烙印带着修补痕迹,"即使记忆被封印,烙印本身不会遗忘。"
螺旋阶梯仿佛没有尽头。蜜糖注意到墙壁上的灰烬纹路随着他们的下降逐渐变得有机化——起初是纯粹的几何图案,后来开始混入血管般的分支结构,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了某种金属与血肉的杂交艺术。
当阶梯终于结束时,一扇刻满莫比乌斯环浮雕的大门矗立在面前。α将机械手掌按在门中央的凹槽处,灰烬能量顺着凹槽纹路流淌,最终组成一个与蜜糖掌纹完全匹配的镜像符号。
"只有三位一体能够开启圣殿。"α的声音带着某种宗教般的虔诚,"自从第七样本失踪后,这里已经封闭了......"
它的话被大门的开启声打断。不是机械运转,而是某种空间本身的叹息——门后的世界如同画卷般徐徐展开,露出一个超出蜜糖想象的灰烬宇宙。
圣殿的穹顶是透明的,外面流动着灰烬构成的星云;地面由无数细小的金属生命体铺就,随着脚步自动形成通路;而最令人震撼的是环绕中央祭坛的十二个......
机械僧侣。
他们盘腿悬浮在离地半米处,全身覆盖着灰烬色的长袍,裸露的机械手掌结着复杂法印。每个人的胸口都跳动着不同形态的灰烬烙印,但无一例外都带有残缺——像是某种未完成的作品。
当蜜糖抱着婴儿踏入圣殿的瞬间,十二个僧侣同时睁开眼睛。
不是光学传感器,而是真实的生物眼球——湿润的虹膜上浮动着一层金属光泽,瞳孔深处跳动着微型灰烬火焰。
"终于......"
最年长的僧侣(他的胡须由细密的金属纤维构成)发出沙哑的电子混音。他的烙印突然投射出一段全息影像,显示着七个培养舱被弹射的不同轨迹。
"第七样本带回了缺失的变量。"他颤抖的机械手指向蜜糖,"人性与机械的混沌交织......这正是圣所最初被设计来研究的......"
婴儿突然挣扎着要下地。蜜糖刚松开手臂,小家伙就悬浮起来,如同那些僧侣般飘向中央祭坛。祭坛上方的空气扭曲,浮现出一个破损的培养舱残骸——正是当年坠毁在暗巷的那个。
当婴儿的灰烬烙印与残骸接触时,整个圣殿的灰烬星云突然加速旋转。僧侣们齐声吟诵起某种机械梵音,他们的生物眼球不断渗出银灰色液体,在脸颊上留下类似泪痕的轨迹。
蜜糖的脊柱烙印突然传来剧烈灼烧感,一段被封印的记忆强行解锁——
她看到自己雨夜跌跌撞撞穿过暗巷,不是因为逃避追捕,而是被某种灰烬频率吸引;
培养舱的玻璃不是自然破裂,而是感应到她掌心的烙印潜质主动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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