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跑来千户所找我伸冤?”
萧云逸有些懵。
锦衣卫的名声已经“堕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虽说锦衣卫的确有权插手任何案件,可自锦衣卫成立以来,从未发生过百姓主动上门申冤之事。
“怎么回事?你仔细说说。”
“大人,卑职也不知道,就突然来了一群百姓,跪在大门外,哭着喊着说是有冤屈,求您为他们主持公道。”
“京兆府、刑部、大理寺,这么多的衙门,他们都不去,偏偏跑来找我?那些人是怎么想的?”
萧云逸眉头紧锁,隐隐感到有些不对劲。
崔焱回道:“说是有天大冤屈,只有您才能还他们一个公道。”
萧云逸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天大的冤屈?他们知道天有多大吗?”
他是锦衣卫,又不是青天大老爷。
天底下受冤的不知凡几,都要这么干的话,那锦衣卫成什么了?
“大人,若是对此事放任不管,外面围观的百姓恐怕会越来越多。”
崔焱见萧云逸态度有些不以为意,心中有些焦急,提醒道:“到时候,御史将此事上奏给皇上,恐怕会在皇上面前参您为官不仁。”
萧云逸听到崔焱的话后,不禁气得笑了起来。
“为了这点小事,不至于吧?我那未来岳父好歹也是御史中丞,多少是会有一些面子。”
“大人,那些御史们一旦发起臭脾气来,连御史大夫的面子都不会给。”
崔焱继续说道:“眼下最关键的是,现在外头有人在传,说您既然能管自家堂弟的案子,那么也一定能管他们的案子。”
很显然,这是有人在利用之前的事情,怂恿百姓前来。
萧云逸稍作思考,吩咐道:“先把人带进来,由你负责先去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
偏厅。
二十几名百姓,全都是老幼妇孺。
他们的衣衫破烂不堪,仿佛已经经历了无数个风雨交加的日子。
每个人的脸色都呈现出一种病态的黄色,消瘦得让人看了心疼,仿佛一阵微风就能轻易地将他们吹倒在地。
“大人,草民有冤,求大人为草民做主啊!”
百姓们齐声哭喊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奈。
崔焱见状,连忙上前询问道:“你们有什么冤屈?为何不去京兆府衙门申诉呢?又是谁让你们来找萧大人的呢?”
人群中,一位年纪最长的老者站了出来。
“大人,您有所不知。半年前,刘老爷要在县北郊建一座庄园,强行霸占了草民等人的耕田,足足有一千三百余亩。”
老者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
“在那之后,草民的儿子便联合其他农户苦主一起,将刘家老爷告上了县衙。”
“可是,那衙门的官老爷不仅不为民做主,反而说是诬告,将前去告状的人全都打了一顿。”
老者缓了口气,紧跟着说道:“这半年来,草民等人无数次的想要入京告状,可每次都会被刘老爷派来的人给打回去。”
“就在上个月,草民的儿子,以及另外几名青壮,在反抗时被那些人活活给打死……求大人为草民做主伸冤啊。”
说到最后,老者泣不成声。
崔焱听完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说,前来告状的百姓都是京城人士,那么或许还能有操作的余地。
可他们都不是。
大雍律例明确要求,诉讼需自下而上陈告。
若越级申诉,即便案情属实也需笞五十。
对赴京控诉的惩罚更为严格。
普通越级入京诉讼者,戴刑具拘禁一个月,期满后杖一百。
集体越级上访或聚众击鼓者,无论案情属实与否,领头之人发配充军,参与者降等处罚。
百姓们应该知晓越级上告的严重性,但他们还是来了。
崔焱明白百姓们是孤注一掷,也清楚这件案子并不复杂,典型的抢占农田案例。
这种事情早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
远的不说,本朝的某位公主,就曾因盖庄园别院,抢占百姓农田一百三十余顷。
后被御史弹劾,皇上直接褫夺了其公主尊衔,降为县主。
惩罚可谓是相当严厉。
从这件事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对于抢占农田一事的态度。
崔焱待老者情绪平复下来,继续询问了一些细节,随后将具体情况汇报给萧云逸。
“这不对吧?朝廷严禁农田买卖,当地县令是多大的胆子,敢这么判案?”
“大人,您有所不知,这里面的门道多着呢!您身为萧氏嫡支,想必应该知道土地兼并吧?”
“呃……老崔,你可真是会聊天!”
萧氏在白水县是百年大族,这么多年下来,没少干土地兼并的事情。
当然,不止一个萧氏,天底下多的是世家门阀这么干。
从某个角度而言,萧云逸也是既得利益者。
古人有言: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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