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墨尔本的学校。
从父母走后的那个学期开始,就越来越不对劲。
先是老师,莫名其妙,从外国人渐渐的都换成了华裔。更叫人啼笑皆非的是,这些华裔老师,一开始还装装样子用用英文授课,慢慢的,连英语也说的少了,干脆开始讲普通话。
邝美菊敏锐的感到了不对劲,她把学校的资料发给了国内的朋友,经过她的朋友的查证,结果让人倒吸一口凉气:这个学校在国内教育信息监管网上根本查不到。换句话说,这个学校的学历,即使拿到了,国家也不承认。
“什么意思?不承认是什么意思?”宋明宇也呆住了。
“就是野鸡大学。专门骗我们的钱的。”她的语气又气愤,又不在乎,也是挺玄妙的。
“这学校,这么大,教室、行政楼、图书馆、电脑房、操场什么都有,修这么漂亮,你说到头来是个假的?”
“你也不能说它纯是个假的,毕了业,在这头,该进酒店当服务员就当服务员,该去旅游公司应聘就去应聘,但要回到咱们国内,你举着这文凭想装海龟,有点困难。”
“那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看你将来怎么打算了,要留在这儿,就正常毕业,然后就找工作从底层干起吧,要想回去,啧啧啧,那纯属浪费钱。”
“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说实话,我都想退学了。”她大嚼着口香糖,一边抠一边欣赏着新做的指甲:“我毕业了也不干这个,我小姨跟我提了好几回了,她早就劝我跟着她干,她的公司忙着呢,给那些农场主们推销饲料和药品,一开车恨不得5个小时大半天,有时候一天也有,咱也没有直升机,可不硬开吗?我跟她跑出去一趟,签上一单,几千澳币就到手了,你说我在这耗着干嘛?”
“你要退学?那我怎么办?”他焦虑的皱起眉头。
看他的样子,邝美菊马上高兴了起来:“现在不就是为了你硬撑着嘛!”
她这么一说,他又被理性拉回了一点:“你可别,既然说了是坑,要我说,能跑一个是一个。”
“要不,咱俩一起跑?”
“上一半儿,把学退了?我爸妈那怎么交待?我妈非气死不可,我爸。。。。”他只想象了一下,就怕的直摇头。
“你别把家长想的那么脆弱,就咱们这样的小孩儿,就学习这一块儿,他们经历的多了,心里比咱们对自己的判断还准确!失望也不是一次两次,难道还在乎这一次?要我说,他们就不该对咱们有什么期待,我是说学业这块儿,早死心早解脱!”她说的满不在乎。
宋明宇的手指间却渐渐凉了起来。
他感到一种厌倦。一种独自面对某种选择时的无助,这种时候他讨厌自己还不如一个女的潇洒,他顾虑一些关于面子、承诺、回报、交待这些其实很虚幻的未来,这些东西让原本明朗的他变得犹豫,郁郁、纠结。这都是他讨厌的。
还有一点隐秘的失望是关于那个“放下”很久的女孩。虽然很久不联系了,但那是心中隐隐的一份不甘与希望啊!
不甘就那么对待了自己的最初。
希望未来还有一份希望。
但如果是这样的大学的话,跟她相比差的太远了。
他不知该如何迅速缩短与她的差距,以一种崭新的、她所认可的那种姿态和身份追上她,与她同行,哪怕试一试也好,但现状来看,他拿不到那张门票。
失望。
与此同时,在网络上,他听到关于国内朋友们的消息。
李奇的加油站又添了一个,王勇开始参与经营自己家的4s店了,就连臭牙,竟然也升了个副科长,春风得意。
在新西兰的许威坚定无比的抱着一毕业马上回家的决心,没有烦恼,他每天穿梭于各种各样的健身房,如饥似渴的吸取着关于健身的一切知识,甚至开始观察和琢磨一个健身房的运营和收益。他兴奋的跟他描绘着自己的未来,回开源开全市历史上第一家健身房,掀翻所有年轻人的陈旧的健身观念,改革所有开源人的运动模式,成为新时代的领跑人!宋明宇笑着嘲笑他的异想天开:你太看得起开源人了,你忘了他们现在还是怎么样一番穿衣打扮,那种土气的样子,为了生活和温饱奔波,谁会放着脚下的路不走,花钱上你的跑步机上跑步,真是异想天开!
调侃归调侃,调侃过后,一想到自己一年后可能会成为一个脖子上扎着小领结的酒店服务员,或者疲于奔波在任何景点举着旗子嘴巴叭叭的跟游客介绍景点的导游,宋明宇就感到失落。虽然这两个工作在澳洲来说,完全可以让他过着衣食无忧的日子。
邝美菊没有退学,但她来学校的次数越来越少了,偶尔来一次,她兴致勃勃的跟他讲着她和小姨一起跑的“大生意”,看到的“大场面”。她手里的名牌包换的越来越勤,让宋明宇怪妒忌的。
“那你干脆退学,既然这个毕业证对你没任何影响。”
她不再说陪他的话,嘟起嘴若有所思的样子。
“一起退吧,我带你发财!”
“我不去,我没有发财命。”
“我带你逆天改命!”
“去你的吧!”
他把自己手里的纸团砸向她,两个人笑闹着,但烦恼却像一个甩不掉的影子,在脑袋后面摇晃。
他不知道自己的勇气都跑哪去了。
怎么变得这么怯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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