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慕白停下了擦拭的动作,微微侧身,垂首恭立:“陛下。”
萧彻没有回应他。他的视线缓缓扫过沈知微裸露在外的皮肤——那些新旧的鞭痕、淤青,还有被粗暴拖拽留下的擦伤,最终,定格在她那只被林慕白短暂触碰过的、此刻正无力搭在诊床边缘的左手上。那只手的手心朝下,正好遮住了那枚诡异的符文印记。
“如何?” 萧彻终于开口,声音低沉平缓,听不出丝毫情绪。
“回陛下,” 林慕白的声音依旧平稳,“沈姑娘身体极度虚弱,失血过多,脏腑受反噬之力冲击严重,寒气已侵经络。所幸…心脉尚存一息。” 他斟酌着用词,“九阳续脉散配合金针导引,或可暂时吊住性命,但需极度静养,且…日后必有隐伤。”
“隐伤?” 萧彻的眉梢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是。” 林慕白微微颔首,“此番反噬凶险异常,寒气已伤及本源。即便能活,日后体质亦会畏寒如蛇蝎,气血恐难再充盈。每逢阴寒天气或…再次动用那等力量,必如刀剜肺腑,咳血之症恐难断绝。” 他平静地陈述着残酷的后遗症,如同在描述一件器物的磨损特性。
空气再次陷入沉默。萧彻的目光重新落回沈知微脸上,那审视的目光如同实质。畏寒?咳血?这些代价,在他眼中似乎无足轻重。
就在这时,一名内侍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热气腾腾、药气浓烈到发苦的参汤走了过来。林慕白正要接过,一只戴着玄色护腕的手却更快地伸了过来。
是萧彻!
他竟亲自端过了那碗滚烫的参汤!碗壁的热度透过薄薄的瓷壁传递到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他却恍若未觉。他踱步到诊床边,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将沈知微完全覆盖。
他俯视着她,眼神冰冷而专注。然后,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他竟用一只空闲的手,带着一种近乎粗暴的力道,捏住了沈知微冰冷的下颌!
力道之大,让昏迷中的沈知微都痛苦地蹙紧了眉头,被迫张开了毫无血色的嘴唇。
萧彻的动作没有丝毫温柔可言,他直接将滚烫的碗沿抵在了沈知微的唇齿间,手腕微倾——
“唔…” 滚烫、苦涩到极致的药液猛地灌入沈知微毫无防备的口腔!那灼热的温度如同岩浆,瞬间烧灼着她脆弱的口腔和喉咙!巨大的痛苦让她的身体在昏迷中剧烈地抽搐起来,本能地想要抗拒,想要吐出这可怕的液体!但下颌被死死钳住,如同铁箍!她只能被动地、痛苦地吞咽着那灼烧喉咙的苦水!
“咳咳…嗬…” 剧烈的呛咳声从她被强行灌药的喉咙里溢出,带着窒息般的痛苦。更多的药液顺着她无法闭合的嘴角溢出,沿着苍白的下颌和纤细的脖颈蜿蜒流下,滴落在白色的诊床上,留下深褐色的污迹。
这残忍的一幕,让整个太医署落针可闻。所有人都低着头,大气不敢出。林慕白垂在身侧的手,在宽大的袖袍下,指节微微泛白。
终于,一碗药被强行灌下了大半。萧彻松开了手。沈知微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回诊床,唇边、下颌、脖颈一片狼藉,残留着深褐色的药渍和呛咳出的涎水,气息微弱得几乎断绝。
萧彻将空了的药碗随手递给一旁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的内侍,仿佛只是丢弃了一件无用的东西。他掏出一方素白的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自己刚才捏住沈知微下颌的手指,动作优雅而冷酷,仿佛在清除什么不洁的污迹。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床上那具气息奄奄、如同破败人偶般的躯体,冰冷的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其隐晦、难以捕捉的幽光。那不是怜悯,更像是一种确认,一种对猎物顽强生命力的…评估。
“此刀未钝,” 他低沉的声音在死寂的太医署里响起,清晰地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带着一种令人骨髓生寒的漠然,“给孤看好了。”
命令下达,萧彻不再停留,玄色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转身大步离去,留下满室压抑的死寂和浓重的药味、血腥味。
太医们这才如同解冻般,小心翼翼地围拢过来,继续着未完的救治。林慕白沉默地拿起干净的布巾,轻轻擦拭着沈知微脖颈上残留的药渍和污迹。他的动作很轻,带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复杂。
无人注意的角落,一只属于某个不起眼药童的手,借着收拾药渣的动作,极其隐蔽地将一小包碾磨得极细的、泛着诡异幽蓝光泽的粉末,神不知鬼不觉地,弹入了旁边熬煮着下一剂汤药的小药罐里。那粉末无声无息地融入翻滚的深褐色药汁中,瞬间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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