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里,一个高大、沉默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猎豹,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雨水打湿了他黑色的作战服,勾勒出强悍的肌肉线条。他手里端着一支安装了消音器、枪管还在冒着丝丝缕缕青烟的长狙击步枪。枪口稳稳地指向地面,姿态冷静而专业,仿佛刚才那精准到极致、足以废掉陆振山行动能力的一枪,只是最寻常不过的例行公事。他是陆凛最隐秘、最锋利的刀锋,代号“隼”。
“隼”的目光与陆凛在空中短暂交汇,没有任何言语。他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动作迅捷如风,几步便跨到倒地的沈月身边。他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迅速而专业地探向沈月的颈侧动脉。几秒钟后,他再次抬头,对着陆凛的方向,极其轻微但肯定地摇了摇头——沈月还活着,只是惊吓过度昏厥了。
陆凛紧绷的下颌线几不可察地松弛了一丝。他捂住沈微眼睛的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色。
“清理现场。”陆凛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雨水的冷冽,清晰地传入“隼”的耳中,“目标留一口气,带走。‘账本’,收好。”他的目光扫过地上那个被雨水浸透的油布包裹。
“隼”没有任何迟疑,立刻执行命令。他动作利落地从腰间抽出束缚带,走向还在血泊中痛苦抽搐、眼神涣散却依旧充满怨毒的陆振山。同时,他另一只手已经掏出一个强效止血绷带包,准备进行紧急处理——确保目标活着,这是陆凛的命令。
天台的风雨声似乎更大了,掩盖了“隼”处理陆振山时发出的细微声响。沈微依旧死死地抱着陆凛,把脸埋在他的胸口,身体因为寒冷和巨大的精神冲击而无法控制地剧烈颤抖着。眼皮上残留的血点仿佛还在灼烧,提醒着她刚才那惊心动魄、血肉横飞的一刹那。她什么也看不见,只能依靠听觉和触觉感知这令人窒息的一切。
陆凛的手掌宽大而稳定地覆盖着她的眼睛,隔绝了所有恐怖的景象。他胸膛传来的心跳,虽然依旧沉重有力,但似乎比刚才那疯狂的搏动平缓了一丝。他低下头,冰冷的唇几乎贴在她湿透的鬓角,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再次响起,这一次,不再是命令,更像是一种带着疲惫和某种复杂情绪的宣告:
“没事了。”他顿了顿,气息拂过她冰冷的耳垂,“沈月没事。”
沈微的身体猛地一震!巨大的、失而复得的狂喜如同电流般瞬间贯穿她的四肢百骸,冲散了部分冰冷的恐惧和绝望。月月没事!她还活着!这个认知让她几乎虚脱,环抱着陆凛腰身的手臂更加用力,仿佛要汲取他身上所有的力量和温度。泪水再次汹涌而出,混合着雨水,浸湿了他胸前的衣料。
然而,紧随狂喜而来的,是更深的、如同冰水浇头的寒意和混乱。陆凛……他做了什么?他带来了账本,却又安排了狙击手!他看似将账本交给了陆振山,却在对方最松懈、最贪婪的时刻,给了致命一击!他用账本做诱饵,用沈月做诱饵,甚至……用他自己和她也做诱饵!只为引陆振山踏入这必死的陷阱!
那本账本……是真的吗?如果是假的,他怎么能骗过陆振山?如果是真的……他就这样轻易地把它扔了出去?他到底在不在乎?
还有……他捂住她的眼睛……是不愿让她看到他如此冷酷算计、血腥杀伐的一面?还是……真的有那么一丝,不愿让她目睹亲妹妹濒死的惨状?
无数的问题像疯狂的藤蔓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缠绕、撕扯。信任与怀疑,爱恋与恐惧,感激与愤怒……种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她胸腔里激烈地冲撞、爆炸,几乎要将她撕裂。
她依旧死死地抱着他,像抓住唯一的依靠。可心底深处,那个巨大的、因他扔出账本而产生的裂痕,非但没有因为沈月的获救而弥合,反而被这更深的算计、更冷的血腥,冲刷得更加狰狞、更加冰冷。她看不透他。一点也看不透。
冰冷的雨点无情地砸落,冲刷着地上迅速蔓延开的、刺目的血水。陆凛如同沉默的礁石,任由沈微抱着,承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无声的哭泣。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落在“隼”正迅速处理现场的身影上,又扫过远处倒在地上、被“隼”简单检查后确认只是昏迷的沈月,最后,落回到怀中这个颤抖得如同惊弓之鸟的女人身上。
他捂住她眼睛的手掌,清晰地感受到她眼睫的剧烈颤动,像受困的蝶翼。那上面,还残留着几滴被雨水稀释、却依旧带着温度的……属于陆振山的血。
陆凛的喉结,在冰冷的雨水中,极其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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