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母亲过的苦,知道母亲是恨他不成材,他也知道自己是母亲一生的希望,他也一直相信他会成为这个希望,所以无论母亲怎么抽他,抽的满身伤痕他也从来不哭,他不像妹妹,母亲只要抽她一下就会哭的惊天动地:“杀人啦,李小花要杀人呐,李小花又揍人呐?”
妹妹的哭声每次都能惊动左邻右舍前来说情,所以后来渐渐的,母亲也不打妹妹了,就算妹妹犯了错也揍他,因为他是哥哥就该扛着,对此他也没有异议,从小到大,让木洛清明记忆深刻的一次,那是上小学三年级那会儿,李小花本来不识字,所以她检查作业就只看木洛清明字写的正不正,她相信见字如见人,字正人也正。
那天下午放学,木洛清明依旧如往常一样,放下书包先背着竹篓去打了满满一篓子猪草,然后开始蒸饭,而后又规规矩矩的抬张长板凳在院子里写作业,因为母亲每天给他出门和小伙伴玩的时间最多就1小时,正写着作业时母亲干完农活从外面回来了,然后习惯性的抬张凳子坐在他旁边,一边织毛衣一边看他写字。
每天的黄昏时分这似乎已经成为了她们的一种生活习惯或默契,在夕阳的余晖下,李小花总喜欢静静的坐在木洛清明身边织毛衣,她手中的毛衣针和毛线在夕阳下总闪烁着柔和的光,而她总是眼神专注的凝视着手中的毛线,一针一线细细的纺着,仿佛在编织一个美丽的梦。
她的脸在夕阳下也散发着温柔而细腻的光,岁月在她的眼角逐渐刻下了时光的印记,但她眼中的希望却从未泯灭。
带着一丝希望,她时不时抬头看看那个坐在夕阳下写字的孩子,那温柔的眼光就像能洞悉美好的未来一般,然后心里就会有种莫名的幸福感油然而生,每每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李小花才会觉得她的付出是值得的。
那天的生字大概是“乙”字,又或者是“么”字,总之这字儿他就写不正,写完后木洛清明把作业本递到了母亲面前:“妈,我写完了,你检查完我们快吃饭吧。”
李小花接过那田字格的本子看了一阵后反手揪了一下木洛清明的眼皮:“快点吃饭,我还不知道你,又急着跑出去和那几个熊孩子疯是吧,你看你,这字儿都写歪了,重新写。”
木洛清明心里低估着看了一眼:“妈,这字他就本身就写不正。”
李小花一听急了:“你还顶嘴,这字儿咋就写不正了,我看你就是心心念念的想去玩儿想疯了。”
木洛清明一听更急了,今天还约了小伙伴儿去蒋家大场坝上玩捉迷藏呢,于是急忙吼道:“这字他本来就写不正,你又不识字,怎么知道我写的不对,老师都教了,就是这么写,反正我就不重写。”
李小花一听更是气的不行,不识字本就是自己的一大软肋,文盲两字在她心里一直以来就是一种耻辱,今天甚至连自己的儿子都因此而敢顶嘴看不起自己了,那感觉无疑就像是在自己最脆弱的软肋上深深的扎了一针,懊恼的情绪瞬间把她激的火冒三丈,进门拿了藤条就往木洛清明身上招呼:“你给老子跪下。”
木洛清明一脸的不服,但却还是跪了下:“你打,你往死里打,你打死了我也不重写,我就没错。”
藤条重重的抽在木洛清明身上,但他依旧挺直了身子:“你就是不识字,你就是不懂。”
:“老子就是不识字,但你是我儿子,我就不信今天治不了了,还顶嘴,这字你要写不正,我非打死你。”
:“你打,你往死里打,我就没错。”
李小花边抽着孩子边怒吼着:“告诉我,你今天错了没有。”
木洛清明却将腰杆挺的直直的,噘着嘴说道:“我没错,打死我也没错。”
:“错了没。”
:“没错。”
藤条抽打的声音和吵闹声交织在一起,李小花越打越气,越打越重,直至被打的满身鞭痕木洛清明却死不改口,依旧一脸不服的看着李小花,那一刻李小花竟先扛不住了,猛地把藤条丢到一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夕阳下,木洛清明满身伤痕且直挺挺的跪着。
母亲李小花则瘫坐在他身边双手使劲儿的捶着自己的胸口嚎啕痛哭,任由眼泪像洪水般肆无忌惮的顺着她的脸颊滚滚而下,一直湿透了她那件心爱的白色的确良衬衫,以及她这噩梦般煎熬的半生,并深深的灼痛着她的灵魂。
看到母亲无助的样子,木洛清明也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妈,对不起。”
李小花泪眼滂沱的摇着头:“不,我的儿啊,是我对不起你,我就是个文盲,我就不该把你们带到这个世界和我一起受苦受罪,老天爷啊,求求你发发慈悲开开眼吧,孩子是没有罪的,所有的罪让我去受,让他们过得好一点吧,我求求你了。”
李小花边哭边无助的对着这长生天磕起了响头,甚至连额头都磕出了血。
一向机灵的妹妹娟子看形势不对,偷偷跑隔壁二舅家把二舅给找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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