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总……”陈礼见薛宴辞忙到眉头紧锁,但也没一丝犹豫,直接开口,“薛伯父那边打来电话说老爷子早起摔倒了。”
像薛宴辞这样的人,像薛家这样的家庭,在这种事情面前,根本就不存在任何亲情。首要的任务一定是得赶紧回家去主事,其次是要搞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最后才是悼念。
陈礼虽然对薛家不熟,但也很清楚一件事,薛宴辞在薛家,虽不明着主事,但事事也都依着她,靠着她。
薛宴辞赶到天津滨海机场的那一刻,路知行已经带着女儿叶嘉念在安检口等她了。
路知行总是这副模样,将一切都安排得十分妥当,向所有人都展示出他作为一名丈夫、一名父亲的合格与称职。
但事实上,这个家庭烂成什么样了?两人的关系又陌生成什么样了?
路知行比谁都更清楚。
“念念!”薛启泽拒绝空姐帮忙,自行将手提箱摆上行李架,取湿纸巾擦过手,弯腰抱起叶嘉念,“孩子和我坐,你们两个也好好聊一聊,别总这个样子。”
薛启泽将叶嘉念抱去商务舱了,留路知行和薛宴辞坐在头等舱。自己妹妹有多爱面子,薛启泽知道的。
爷爷这次摔得不轻,电话打得急,家里并没有多说什么。但薛宴辞心里也明白,怕是不好了。
薛家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明明一切都越来越平稳了,可现如今突然出了这档子事,薛家怕是又得震上一震了。
从天津到厦门两个半小时,薛宴辞只顾将自己埋在座椅里流眼泪。她已经有大半年没回过厦门了,也已经有一年多,没和爷爷一起聊过天,没陪着爷爷一起散过步了。
路知行想伸手抱抱薛宴辞,可她只是一个劲地往后躲。闹成现在这般模样,已经没有人能真的明白薛宴辞心里在想什么了,也没有人能真的明白薛宴辞会怎样处理这件事。
早在今年三月,周丽提出休假两周,想着让路知行亲自照顾薛宴辞一段时间,也许情况会有所改变,两人之间的关系能够亲近一些。
可第一天早晨,就因为路知行递汤勺给薛宴辞时,无意间碰到她的手指尖,她脱手将汤勺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对他的嫌弃,显而易见。
但如果只是嫌弃也就罢了,可薛宴辞总会在两人接触的一瞬间身体发抖,尽管她掩饰得很好,但每一次,路知行都能感觉到。
这种无意间的伤害,不仅让薛宴辞时刻惊恐。就算是执着于路知行,也想过无数次,要不要放弃算了。
薛宴辞本就是个高敏感的人,再这样下去,她只会越来越难受,越来越接受不了亲密关系。无论是夫妻之间、母女之间,还是和父母之间的关系都会变得稀碎。
她在只有她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待得时间越久,出问题的概率就越大。路知行不想再拖下去了,已经七个月了。
“小辞,爷爷没事儿,不许哭了。”薛安厚试图抬手给孙女擦擦眼泪,但办不到了。
薛宴辞一直都只是个小姑娘,从来就没长大过。哪怕是她跟着爷爷薛安厚学了十年,跟着大伯叶承明又学了三四年,又掌着叶家生意的这四五年,她从来就没真的喜欢过任何东西。
这些事,薛安厚都知道。
薛宴辞自小就活在所有人之外,她对任何东西都可以百分百的投入、上心、钻研。但能让她喜欢、热爱的东西,从没有过。
薛启洲是她的一场狩猎,因为得不到,所以一直不甘心;章淮津是她的一场算计,因为被章家识破,所以恼羞成怒;路知行是什么,薛安厚看不透。
没有发生陈雨欣这件事之前,薛安厚特别高兴自己孙女找到了喜欢、热爱的人和事。可现在,一点儿小风小浪,就将所有的一切全都毁掉了。
像薛宴辞这样的人,薛安厚见过一个,是他的奶奶。
虽没有长久的相处过,也没有真正的交流过,可奶奶常年搬一把竹编躺椅,坐在廊下,看下雨的模样和薛宴辞太像了。
安安静静靠着,盖一床羊绒毯子,什么都不做,也不知道将目光落在哪里,就一直向前看,向前看。
薛安厚并不再多说什么,摆摆手将一众人赶出卧室,只留下路知行,撑着大半精神,握着他的手,“知行,别和小辞斤斤计较,她还是喜欢你的,也是爱你的。小辞只是生病了,没法看清自己的心了。”
对于路知行这个孩子,薛安厚用过心了,不仅仅只有教导,也有很多很多关爱,但他能给予给路知行的东西,也就只有这些了。
就算路知行改姓到叶家,成了薛家的女婿,外加上一份儿媳叶承樱旧友孩子这一层关系,他也依旧入不了薛家的门槛,够不上薛家的圈子。
但薛安厚仍愿意放下身姿抬着路知行,哄着路知行,就只为他能吊住薛宴辞一条性命。
若是薛宴辞没了,两家人虽不至于覆灭,但那也是一场摧枯拉朽的灾难了。
“知行,看着点儿薛宴辞,别让她伤到孩子,她承受不住这些。以后你也别再伤害小辞了,她有自行了断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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