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水榭楼今日不开张,对外的说法是楼内需要整修,所以湖面上只有零零散散几艘花船的船头上挂着一盏昏黄的油灯。
今日的搜查只能先行结束,赵貌斯负责把尸体运回临时衙门,等马俊的家属来认领。
因为无事可做,四位住客早早就用过晚膳。
刘岚栀向伙计借来一把古筝,一楼空无一人,也省得避外,索性就在临窗的位置架琴弹奏一曲。
本该舒缓的曲调却因为操琴者心神不宁而变得急躁。
厉福把厉禄代送回房间,也来楼下透气。
见刘岚栀一个人待在这里,左右张望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那位焦书生呢?”
“他去哪里与我何干?你怕不是问错人了。”刘岚栀立即停下抚琴的动作,又随口抱怨道,“也不知道要把我们关在这里到什么时候。”
“你别恼,应该快了,我听这里的伙计说,昨晚有外来女子进楼作案,之后就跳窗逃跑了,很快就能排除我们的嫌疑,放我们离开了。”厉福语气不由带着一点讨好,他们这些干下九流营生的,惯会看人眼色,骨子里透着洗不掉的自卑。
见刘岚栀依旧闷闷不乐,厉福从怀里掏出一个巴掌大的卖药郎木偶,“天还长,我给你演一出木偶戏解解闷吧。”
刘岚栀问道,“三楼不是不让人进去吗,这木偶你是怎么拿下来的?”
“不,这是我第一个木偶,都是贴身带着的。”厉福解释完,用肠衣线熟练地操弄起小木偶来。
卖药郎好似活了一般,一会儿双手合十吆喝着,一会儿又熟练地放下背篓,从里面抓好药材称量,又用小号油纸打包好了递给刘岚栀。
“好~这位小姐的金国宫女八百散好了,不过看小姐生的俊美,这草药也起不到功效,就勉强收一文钱吧!”卖药郎一手拎着药包,一手摊开。
这副市侩嘴脸被一个小木偶活灵活现地演绎出来,逗的刘岚栀当即掏出一枚铜板配合它的表演。
焦仲卿不知什么时候攥着书本站在楼梯旁看着这边的动静。
厉福看到焦仲卿后愣了一下,收回了笑容,匆匆把木偶收到怀里,尴尬地站起身来,朝着焦仲卿歉意地点点头,侧身上楼回到自己的房间去了。
焦仲卿走到刘岚栀身旁坐下,“可否借小姐古筝一用?小生也学过几首曲子,望小姐指点一二。”
“那好吧,不过小女子向来不屑说场面话,若是公子弹得不好,也别怪小女子嘴下不饶人。”刘岚栀大方地让出位子来。
“小生不敢。”焦仲卿说罢,指尖轻拨琴弦,一首《竹枝词》便自十三弦上流淌而出。
这一幕全被二楼的五小只看在眼里。
“这几个人里真的有凶手吗?明明三更天到四更天的时候都各自待在自己的房间内,怎么会去乙字房行凶呢?”岁桉不解,作为丙字房和庚字房的证人,他实在想不到会有谁从中作梗。
岁桓接话道,“有的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更何况是听惯了甜言蜜语的耳朵。”
“岁桓说得对,或许……真的听错了。”婉凝好似在回应岁桓说的话,又好似在自言自语一般。
小幺安安静静的抱着季狸撸,一会儿看看猫一会儿又看看楼下的古筝,“那位刘小姐会不会也有一只猫?把猫尾巴吊在房梁上让挣扎的猫弹琴。”
小幺说到这里恰好摸到季狸的尾巴,吓得季狸用爪垫拍了一下小幺的脑壳。
“这个方法虽好,不过实施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琴弦上并没有抓挠的痕迹。”身后南初的声音传来。
“喵呜——”
“南大人。”
岁桉他们的声音吸引了楼下之人的注意。
“我们还是上楼说吧,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南初说罢,弯下腰不容拒绝的抱起龟缩在小幺怀里的季狸,带着众人离开了。
三楼走廊内——
调查完马俊关系网的李喜和小周已经在此恭候多时了。
李喜看到南初后,迫不及待地说出他调查出来的重大线索,“启禀大人,马俊的未婚妻竟就是那位刘岚栀,刘小姐。
她家是做珠宝生意,算得上门当户对,半个月前马俊请媒人上门提亲,双方父母也都应了这庄婚事。
谁料三日前,刘小姐带着值钱的东西跑了,现在刘家人整日闭门不出,私下叫家丁各处寻刘小姐。”
“喵?”季狸突然变成人形,南初没反应过来差点脱手把季狸掉下去,好在旁边的季景煜和季锦皓反应够快,及时托了一把。
季狸刚一站稳就问道,“莫不是同名同姓?他们第一次见面刘小姐戴着帷帽,就算马俊认不出刘小姐,刘小姐也应该能认出马俊才是。
她既然要逃婚碰见这个未婚夫当然要能避则避,怎么还会给对方一巴掌。”
这个问题倒是把所有人都给问沉默了,他们属实不知道如何向一个孩子解释这些。
最终还是季锦皓在季狸耳边轻声解释道,“大周的习俗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成婚之前与对方私自会被视为‘私通’,所以大多数夫妻是结婚当晚妻子才看清丈夫容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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