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的竹板炒肉声啪啪作响。

李喜擦了擦脑门上的虚汗，“大人，孩子说的童言罢了……”

南初打断李喜想要缓解尴尬的话术，“岁桉说的话不无道理，其中关键的一点在于，马俊是完完整整写完退庚贴后才遇害的。

也就是说，马俊是在泡汤到被杀害之前这段时间之内才突然改变主意，写下这封退庚贴。

这期间发生了什么无从取证，不过定然和其未婚妻子有关，否则书面上也不会清晰表明要退婚的事由是因其妻子‘行为失检，有违妇德’。”

退庚贴必须表明缘由，更不能平白无故捏造事实，否则当事人要处以徒刑。

南初当即下令道，“李喜，你既是当地乡绅，对此地的了解自然比本官熟络，你亲自去调查马俊及其周围人的过往恩怨，还有他的未婚妻子。由周捕快协助陪同。”

“属下得令！”

小周和李喜一同退下，南初话里的意思就是李喜全权负责马俊关系网的调查工作，小周的主要任务就是在旁监督，以免有隐瞒、串通之嫌。

马俊作为米商之子，在这小小的梧桐镇算得上是大户，往来之人也属富商，官商勾结在所难免。

“至于小狸，就有劳你随我一同去给当晚那位神秘女子画一幅画像吧。”南初单手抚摸着季狸的毛发。

“喵呜——”

众人离开房间，尸体暂时存放至此，待今日深夜再运回临时衙门内。

走到一楼时，四位住客都汇聚在此，或许是经历了同样特殊的遭遇和被软禁的境遇，让他们能同席而坐，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也算得上是苦中作乐。

见到南初走下来，四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哪怕不知道南初的身份，但是从气质和其他人对南初的态度上看，也能猜到一二。

看起来做事最稳重的焦生居然最先按耐不住站起身来。

“大人，不知什么时候放我们出去？难道犯人一日抓不到就要一直把我们关在这里不成？”

南初停下脚步，目光打量着眼前这个敢拦住他去路之人。

“待查清你们与本案没有关系后，本官自会放你们离去。”南初说罢微微偏头，与一直留意这边情况的刘岚栀对上视线。

刘岚栀立刻别过头去不再看这里的情况，

厉禄代如老僧坐定一般，除了看南初的第一眼就再也没有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一直默默喝茶。

倒是他旁边那个徒弟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神也不老实的往南初这边看，在发现南初正在看他时紧张到差点打碎了杯子，被厉禄代横了一眼这才老老实实垂下头，不敢乱动。

“这里的所有人都是头一次见他，怎么会有嫌疑？！”焦生语气激动道。

南初收回视线，按住想要变成人形理论的季狸，直视焦生道，“既然素不相识，为何焦公子在听闻对方的名讳时反应大的差点把风筝骨捏断？死者向来跋扈，得罪的人也不少，自然要多费一些功夫调查，焦公子若是有线索，早点交代就自然不用再在这里浪费你我的时间。”

焦仲卿的情绪一下子被南初的话给冻住，看向南初的眼神也从当初的兴师问罪变成了惊恐不已。

焦仲卿回到茶桌旁，先是对刘岚栀无力地笑了笑，再对厉氏师徒点点头。

南初总觉得有一丝异样在心间萦绕，却总是捉不到，索性先存而不论抱着季狸来到柜坊后面专门供伙计歇息的小房间。

昨晚守夜的伙计们早就等候在此多时。

季锦皓也在这时回来了，船娘与水榭楼是寄生关系，因为她们有乌篷船用来留宿恩客，所以在客单上与水榭楼是竞争关系，还会影响水榭楼的风评环境。

不过依附水榭楼而生的船娘也不敢真得罪了水榭楼这块活招牌，所以宁愿自己上楼，也很少留恩客过宿。

这些灰色产业在酒楼内不足为怪，牵头（龟婆）还会定期给水榭楼这尊大佛上奉，季锦皓方才问的就是这周围的牵头。

“大人，昨天晚上没有船娘出局，周围的船夫也打听过了，船夫待水榭楼闭楼时也就散了，并未拉可疑的单身女子上岸。”季锦皓说罢又转身问伙计，“你们昨晚是几点打烊的。”

“额……昨晚亥时就不再对外供餐食了。”伙计答道。

南初紧接着问道，“昨晚那女子是什么时候进的水榭楼，身上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比如……衣物湿了水。”南初问昨晚守在柜坊的伙计道。

那伙计不假思索地答道，“三更天的时候，那时更夫正好敲了三更的梆子她就进来说要找人，衣服……看着倒是飘然，不像是浸过水的。”说到衣服时伙计带着犹豫的神色。

“那她长什么模样？”南初又问。

“这……大人，因为她戴着幂篱，小人属实看不清她的具体模样，只记得她的衣摆是干的，脚、咳……脚也挺小的，个头倒是出挑，音儿细得像鸟叫唤似的。”伙计说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南初眉头皱起，看来给嫌疑人画像这事行不通了。

“那女子是什么时候离开水榭楼的？”

“额……”那伙计想了大半天，这才犹犹豫豫开口道，“大人，小的只见她上去可就未曾见她下来过，三更到小少爷发现尸体不过一个时辰，这期间小的敢对天发誓，没有一个人从楼上下来，也没有其他人进水榭楼。”

也就是说，一个活生生的人，进入水榭楼后人间蒸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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