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青头晕目眩地睁开眼,后脑勺传来的剧痛让她眼前一阵阵发黑。
视线模糊间,她正对上叶如意冰冷的双眸——那双眼在月光下如同两泓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温度。叶如意站在台阶上,宛如一尊没有温度的雕像,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察觉不到。
"你什么意思!干嘛踹我?我做错什么了!"傅青青的声音尖利得像是瓷器刮过石板,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她挣扎着撑起上半身,染血的衣袖在青石板上拖出一道暗红的痕迹。散乱的发丝黏在汗湿的额头上,柳叶眉此刻扭曲成怪异的形状。
叶如意缓步走下台阶,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傅青青心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在死寂的夜里如同催命的更鼓。当她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月光恰好照亮她半边脸庞,另外半边隐在阴影中,形成一种诡异的美感。
"连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刀刺入每个人的耳膜,让周围的衙役都不自觉地后退半步,火把的光圈随之晃动,"你是什么品种的蠢货?"最后一个字咬得极重,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傅青青突然变了脸色,眼中的愤怒如潮水般退去,转而泛起楚楚可怜的泪光。她颤抖着伸出手,染着蔻丹的指甲已经断裂了几根:"我们可是一家人啊,表嫂..."她的声音突然软了下来,带着刻意的哽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改了口。
"谁跟你一家人?"叶如意冷笑一声,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她微微俯身,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一片细碎的阴影,"听官爷说你要跑路?"她的声音轻柔得像是在谈论今晚的月色,却让傅青青浑身一颤。
"没有!我没有!"傅青青急忙辩解,声音陡然拔高。她突然扑上前,沾满泥土的手指紧紧抓住叶如意的裙角,在布料上留下几道污痕,"我是想去找救兵!光王表哥他..."她的声音戛然而止,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叶如意猛地抽回裙摆,布料从傅青青指间滑脱,发出轻微的摩擦声。傅青青的手扑了个空,指甲在石板上刮出几道白痕。"哦?"叶如意直起身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那你打算去找谁?"她的声音依然平静,但眼神已经冷得能结冰。
"这个..."傅青青眼神闪烁,不自觉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跟你无关吧?"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几乎含在嘴里。
"傅青青,"叶如意一字一顿地说,每个字都像淬了冰,在夜色中清晰可闻。
她突然蹲下身,动作快得让傅青青来不及反应,冰凉的手指猛地掐住傅青青的下巴,强迫她抬头。"你要如何跟我没关系。"叶如意的指甲几乎陷入傅青青的皮肉,"但如果你连累到傅家..."她凑近傅青青的耳边,呼出的气息冰冷得不像活人,"我弄不死你!"
傅青青吓得浑身发抖,眼泪和鼻涕糊了一脸,混合着先前的血迹,整张脸脏得不成样子。她能感觉到叶如意的手指像铁钳一样冰冷而有力,仿佛下一秒就会捏碎她的下颌骨。叶如意嫌恶地松开手,从袖中抽出一条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指,然后将手帕随手扔在地上,像是扔掉什么脏东西。
她转向为首的衙差,"私自逃跑者,按律该如何处置?"叶如意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暴怒从未发生过。
衙差搓着手,粗糙的掌心摩擦发出沙沙声,生怕自己惹怒了这个女刹神:"这个...轻则鞭刑,重则加镣..."他的目光在叶如意和傅青青之间来回游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你们要怎么惩罚我不管,"叶如意打断他,"但老王妃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她的目光扫过二楼某个亮着烛光的窗口,"还请官爷拉远一点处理。"说完,她转身走向楼梯,裙摆划过一道决绝的弧线,再没看傅青青一眼。
身后传来傅青青撕心裂肺的哭喊:"叶如意!叶如意你不能这样!我是傅家的人啊!"那声音凄厉得像濒死的野兽,在夜色中久久回荡。接着是一声响亮的耳光声,皮肉相击的脆响让所有人都为之一颤,然后是衙役们的呵斥和铁链碰撞的声响。
叶如意脚步未停,纤细的背影在摇曳的烛光中显得格外决绝。她的手指轻轻拂过楼梯扶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楼上,老王妃的叹息声隐约可闻,那苍老的声音里包含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为这个不平静的夜晚更添几分沉重。夜风穿过走廊,吹得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将叶如意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最终融入无边的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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