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沉,暮色四合。流放的队伍终于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到达了这目的,这回抵达的是一个驿站。
这是一座灰砖砌成的二层建筑,门楣上"清风驿"三个大字已经斑驳褪色。驿站四周杂草丛生,墙角爬满了青苔,显然年久失修。
衙役头领甩着鞭子走在最前面,粗声粗气地吆喝道:"都给我听好了!今晚就在这里歇脚,明日卯时出发,迟到的人等着吃鞭子!"
叶如意抬头打量着这座破败的驿站,敏锐地注意到二楼有几扇窗户透出昏黄的灯光——那应该是给有钱人准备的客房。
驿站里走出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腰间别着一串钥匙叮当作响。他眯着眼睛扫视这群衣衫褴褛的犯人,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哟,又来了一群穷鬼。"
衙役头领与驿站的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转身对犯人们宣布:"住宿规矩很简单——男女分开,住大通铺。想要被子的,一两银子一床。中等房间十两一晚,上等房间三十两。"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爆发出一阵骚动。
"什么被子要一两银子?你们这是抢钱吧!"一个穿着破旧绸缎衣服的中年男子忍不住喊道。
"就是!一个破房间要十两?京城最好的客栈也不过如此!"另一个妇人附和道。
驿站壮汉脸色一沉,大步走到叫嚣得最大声的男子面前,抬腿就是一脚:"抢钱?去你妈的!爱住不住,老子强迫你们了吗?"他啐了一口唾沫,"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现在什么德行!"
被踹的男子踉跄着后退几步,脸色由红转白。他低头看着自己身上脏污的囚服,拳头攥得咯咯作响,眼中布满血丝,却终究没敢再出声。
驿站的人见状,得意地哼了一声,继续高声宣布:"棉被一两银子一床,中等房间十两,上等三十两。吃食另算——两荤一素十两,两荤两素二十两!"
叶如意冷眼旁观这场闹剧,心中了然。这些驿站的人就是看准了流放犯人中有不少曾经的富贵人家,故意抬高价格敲竹杠。她转头看向傅家人——虽然一路上有她的灵泉水支撑,但长途跋涉还是让每个人都面色憔悴,尤其是几个孩子,小脸上满是疲惫。
"如意,"顾氏凑过来小声问道,"我们要不要花点银子换个好点的房间?"她和林氏不约而同地看向叶如意,等待她拿主意。
还没等叶如意回答,傅青青就挤了过来,声音甜得发腻:"表嫂,我全身都疼,你开间房让我休息一下吧!"她故意撩起袖子,露出手臂上几道浅浅的擦伤,"你看,我都受伤了..."
顾氏和林氏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这一路上谁不是浑身酸痛?傅青青这副做派实在令人不齿。林氏性子直,当即皱眉道:"表妹,我们是流放,不是踏青。你这娇气的毛病该改改了。"
傅青青脸色一僵,眼中闪过一丝怨毒,但很快又换上楚楚可怜的表情看向老王妃:"姑妈..."
老王妃叹了口气,脚上的疼痛让她对傅青青的耐心所剩无几:"青青,银子要省着用。大通铺总比露宿强。"说着,她忍不住揉了揉自己隐隐作痛的脚踝——那双绣花鞋已经让她的脚底磨出了血泡。
傅青青见撒娇无效,脸色顿时阴沉下来。就在这时,叶如意淡淡开口:"你们等一下,我去问问。"
她径直走向正在清点人数的衙役头领。
两人低声交谈了几句,衙役头领随即叫来了驿站的人。叶如意从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在手中掂了掂,发出悦耳的银两碰撞声。
驿站的人立刻换了一副嘴脸,点头哈腰地领着叶如意去查看房间。不多时,叶如意回来了,身后跟着满脸堆笑的驿站伙计。
"跟我来。"叶如意简短地说,领着傅家人向二楼走去。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傅家人被安排进了三间上等房——傅怀明、傅怀远一间,两个妯娌还有老王妃带着几个孩子、傅青青一间,至于叶如意,自己独立的一间,带着昏迷不醒的傅怀璟。
"三间房一共五十两,"叶如意低声对老王妃解释,"我跟他们谈好了价钱。"
老王妃眼前一亮,这可比原价便宜了四十两!她感激地拍了拍叶如意的手:"好孩子,辛苦你了。"
"待会儿会有热水和饭菜送来,"叶如意嘱咐道,"大家吃完早点休息。"她的目光扫过几个昏昏欲睡的孩子,特意补充道:"我让厨房多做了些肉菜,给孩子们补补。"
顾氏和林氏连连点头,眼中满是感激。唯有傅青青站在一旁,嫉妒地盯着叶如意手中的钥匙。
"凭什么她自己住一间?"傅青青突然尖声叫道,"我也要单独一间!"
走廊里顿时安静下来。叶如意缓缓转身,眼神冷得像冰:"我跟我夫君一间,有问题?"不等傅青青回答,她直接打横抱起傅怀璟——这个动作她已经做得无比熟练——大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傅青青气得浑身发抖,转向老王妃哭诉:"姑妈,您看她..."
"够了!"老王妃罕见地发了火,"你再闹,我就让如意把你赶出去!"脚上的疼痛让她的耐心彻底耗尽。
傅青青如遭雷击,不敢相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姑妈会这样说话。两个妯娌趁机上前,一左一右架着老王妃进了房间,故意用肩膀撞开呆立原地的傅青青。
傅怀明、傅怀远也回了房间,这会儿,大家只想好好躺下,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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