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秋风,如同关西刀客手中卷了刃的破锋刀,带着刺骨的寒意和萧瑟的呜咽,一遍又一遍地刮过陇右荒凉的五丈原。枯黄的野草被卷起,在灰蒙蒙的天空下翻滚成一片绝望的浊浪,最终狠狠拍打在连绵的蜀汉军营寨之上,发出沙沙的哀鸣。营寨深处,中军大帐前,一人独立。
诸葛孔明。
他依旧身着那身洗得有些发白的鹤氅,手中的羽扇习惯性地轻摇,却再难拂去眉宇间那几乎凝成实质的沉重。风,吹动他花白的鬓角,更显沧桑。他的目光越过辕门低矮的望楼,投向北方那片被沉沉暮霭笼罩的、象征着曹魏强权的雍凉大地,眼神深邃如渊,却又带着一丝孤注一掷的决绝。
帐内,灯火通明,映照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密报,仿佛压在他心头的一块块巨石:
* **永昌方向:** 一封密报被朱砂圈出,字迹凌厉:“张任、庞统所督‘通蜀道’(水泥路基)已抵越嶲郡界!大夏新式藤甲轻韧异常,劲弩射程远超我制,正大量流入南中诸部!牂柯太守朱褒,暗遣心腹,密会大夏商贾,所赠财货丰厚,其心叵测!” 南中,蜀汉的后院,此刻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深潭,涟漪之下,暗流汹涌。大夏的触角,已非止于商路。
* **西域方向:** 另一份帛书带着风沙的气息:“疏勒王悍然加征大夏商队三倍关税!货物盘查刁难,动辄扣留!更甚者,天山南路,悍匪频出,专劫大夏驼队,手段酷烈,疑有魏国细作及罗马金币资助!” 丝绸之路的咽喉,正被一只无形的手扼紧,毒刺悄然布下。
* **东南急报(通过隐秘的蜀锦商队传递):** 这封密信被揉得最皱,边缘甚至带着汗渍:“东吴水师趁大夏主力舰队与罗马鏖战于西洋,悍然偷袭夷洲北港!烽燧三烟冲天,夷洲镇东校尉吴砀血书告急,恐已凶多吉少!” 东南海疆的烽火,如同在蜀汉东面也点燃了一道警讯——东吴的野心,已不甘于偏安一隅,它要锁死大夏,甚至…威胁到益州可能的出海口!
每一份密报,都像一把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在诸葛亮的心头。大夏在交州挫败罗马的锋芒,证明了其新锐力量;东吴的偷袭,暴露了其趁火打劫的贪婪与对海上霸权的渴望;而曹魏与罗马的暗中勾连,那份在洛阳深宫签订的密约,如同一张缓缓收紧、覆盖整个华夏的巨大绞索!
帐内死寂,只有牛油大蜡燃烧时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帐外呼啸不止的秋风。姜维侍立一旁,年轻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眼中燃烧着焦虑与战意。魏延按剑而立,如同一头焦躁的猛虎,鼻息粗重。李严则盯着粮秣簿册,眉头拧成了疙瘩,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案几。
“时不我待!” 诸葛亮的声音陡然响起,不高,却似金石交击,瞬间斩断了帐内压抑的沉默!他猛地转身,手中的羽扇不再是轻摇的文士象征,而化作指向西北的利剑!目光如电,扫过帐中每一位将领的面庞,那份沉重已化为淬火的坚毅。
“大夏挫罗马于定海城,锋芒毕露,其势如朝阳!东吴袭夷洲,意在扼我海路咽喉,其心险恶如蛇蝎!曹魏联罗马,磨刀霍霍于北境,其志在鲸吞天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洞穿未来的紧迫感,每一个字都敲在众人的心上,“三面皆敌,其势渐成!若我等坐困愁城,待其合围之势成,则益州膏腴之地,必将沦为三面受敌之死地!退,则困死蜀中;守,则坐以待毙!”
他羽扇重重顿在巨大的雍凉舆图之上,指尖落在祁山那蜿蜒的山谷出口:“唯有北出!出祁山!夺凉州!据其广土,得其骏马,养我强兵,方能斡旋于群狼环伺之间,为我大汉续命!此战,”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非为虚名,非为雪恨!实乃存亡之战!社稷兴废,系于凉州!”
“传令!” 命令如雷霆炸响,不容置疑。
“魏延!” 诸葛亮的目光锐利地刺向那位早已按捺不住的猛将。
“末将在!” 魏延一步踏出,声如洪钟,眼中闪烁着渴望厮杀的光芒。
“命尔为前部先锋!率本部精兵一万,并配发‘惊雷箭’(仿大夏‘一窝蜂’火箭)三百匣!务必以雷霆之速,直扑街亭!抢占险隘,锁死陇道咽喉!街亭若失,大军无路,粮道断绝,尔提头来见!” 街亭,这个地名如同一个诅咒,又像一个必须夺下的命运之钥。诸葛亮的目光紧紧锁住魏延,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记住,要快!要猛!如烈火燎原,不容魏贼喘息布防!”
“丞相放心!延若拿不下街亭,自当战死城下,无颜回见!” 魏延抱拳,眼中凶光毕露,转身大步出帐,铠甲铿锵作响,杀气腾腾。
“姜维!” 诸葛亮的目光转向年轻却沉稳的将领。
“末将在!” 姜维肃然应诺。
“命尔引偏师八千,多带旌旗鼓角,虚张声势,出箕谷!佯攻郿城,作大军主力欲取长安之态!务必将曹魏雍州主力,特别是郭淮、张合所部,牢牢吸引在郿城一线!惑敌,疲敌!为魏延夺取街亭,为大军主力开辟陇右,争取时间!” 这是疑兵,亦是险棋,需要胆大心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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