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内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股比椒房殿药味更刺鼻的腥臭。湿漉漉的污泥在地上洇开大片污迹,十几个沾满黑泥、边缘腐朽的柳条笼子堆在殿中央,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赵擎和赵铁柱如同两尊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煞神,铠甲上污迹斑斑,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刀。
“陛下!”赵铁柱声如洪钟,率先抱拳,他手中捧着一个用油布仔细包裹的物件,那油布边缘还在往下滴着黑水,“这是从湖心亭地基下最深处的淤泥里挖出来的!埋瘟种的家伙,心思歹毒,手段也够绝!”
萧衍已换下污损的龙袍,只着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殿中,面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目光扫过地上那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柳条笼,心口龙纹隐隐作痛,仿佛还能感受到云舒净化时承受的剧痛。
赵铁柱解开油布,露出里面的东西——竟是一个沉甸甸的、雕刻着繁复缠枝莲纹的赤金长命锁!那锁上沾满了污泥,但依旧能看出成色极新,工艺精湛,绝非寻常宫人所有。锁的背面,用极细的錾子,清晰地刻着两行小字:
> **“信女董玉漱虔制”**
> **“供奉白鹭湖神,祈佑心愿得偿,永沐天恩。”**
“董玉漱?!”萧衍瞳孔骤缩,一把夺过那金锁。冰冷的金属触感,上面刻着的名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麻。他认得这字迹!虽刻意模仿了匠人的工整,但那一撇一捺间流露出的娇媚造作,正是董玉漱的手笔!这金锁的款式,分明是内务府去年中秋新制的式样,专供高位嫔妃赏玩!
“不止这个!”赵擎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带着压抑的怒火,他呈上一本湿透又被小心烘干的册子,“这是在华阳宫一个叫小禄子的太监房里搜出来的!藏在炕洞最深处,用油纸包了好几层!”
萧衍翻开册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令人发指的勾当:
> “三月初七,收京郊刘庄头银票五百两,取‘黑腐瘟’病薯两筐……”
> “三月廿二,付内府采买处王太监纹银二百两,购特制防腐柳条笼二十个……”
> “四月初五,夜,遣心腹杂役张保,借修缮湖心亭水闸之名,运瘟种入湖,埋于亭基东北角淤泥三尺深处……”
> “五月十二,购‘相思引’香粉三钱,交翠微阁林氏……”
一笔笔,一条条,时间、地点、经手人、银钱往来,详尽得令人发指!其中多次提到“主子吩咐”、“贵妃娘娘钧旨”!
“那小禄子人呢?”萧衍的声音冷得像冰渣。
“回陛下,”赵擎眼中寒光一闪,“臣等去拿人时,那阉奴已在自己房中悬梁自尽!仵作验过,是被人从背后勒死,再伪装成自缢!下手干净利落,是高手所为!”
“杀人灭口!”萧衍猛地合上册子,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赤金的册页边缘几乎被他捏变形!滔天的怒火在他胸中燃烧,几乎要将理智焚尽!好一个董玉漱!好一个华阳宫贵妃!买通庄头获取剧毒瘟种!贿赂内监偷运入宫!借修缮之机深埋地脉节点!甚至还想用下作香料迷惑圣听!最后还不忘掐断线索!这一环扣一环的毒计,心思之缜密,手段之狠辣,简直令人发指!她所求的,哪里是什么圣宠?分明是要彻底毁了云舒,毁了龙薯同脉的根基!更险些葬送了整个皇城!
“华阳宫……董玉漱……”萧衍从牙缝里挤出这个名字,每一个字都淬着血与火。他心口龙纹因极致的愤怒而剧烈搏动,那搏动甚至引动了偏殿角落花架上的一盆普通赤焰薯盆栽,薯藤无风自动,叶片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仿佛也在愤怒。
“陛下!”赵铁柱单膝跪地,黝黑的脸上满是杀意,“铁证如山!请陛下下旨,锁拿毒妇董氏!以正国法!”
萧衍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那焚毁一切的暴怒。他看了一眼椒房殿的方向,那里躺着气息奄奄的云舒。怒火渐渐沉淀为一种更冰冷、更可怕的杀意。他缓缓走回书案后,铺开一张空白的明黄诏书,提起朱笔,笔锋饱蘸浓墨,如同饱饮鲜血。
“拟旨。”萧衍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在寂静的偏殿中回荡:
“贵妃董氏玉漱,性非温顺,行实奸狡。包藏祸心,觊觎中宫;勾结内外,戕害地脉。私购剧毒瘟种,埋秽宫苑重地;意图秽乱宫闱,动摇国本根基。阴险恶毒,罪不容诛!着即褫夺一切封号、位份,废为庶人!打入冷宫寒潭殿,非死不得出!董氏一族,凡涉案者,无论亲疏,一体锁拿,交刑部、大理寺严审定罪!遇赦不赦!”
朱红的字迹,如同淋漓的鲜血,烙印在明黄的绢帛上,宣告着一位曾经宠冠六宫的贵妃,彻底坠入深渊。
“赵擎!”
“臣在!”
“持朕手谕,调龙骧卫,即刻封宫拿人!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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