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龙仿佛听见什么滔天秘闻,惊愕的脸上张大着嘴巴。
沈赫假装没有看到谭龙眼里的惊讶,继续道:“可惜严党执迷不悟,徐太师这次不会放过他们的,但以侄儿对严世蕃的了解,他若反击,徐太师还不一定对付得了呢!”
谭龙还没从景王注定无后的这个“惊天秘密”中回过神来,因为殊浅表妹与师哥沈兆筠的缘故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侄儿怜爱有加,却不曾想他让自己知道了自己所不能企及的秘密!
知道裕王会继大统,站队就有了明确的方向,谭龙喜不自胜,看向沈赫的眼神也就变得异常慈爱了。
谭龙眼中闪过兴奋,沈赫又道:“徐太师的手上能人不少,他能掌控的势力或许已经可以和严党分庭抗礼!太师绝不可能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他会不计后果让党羽弹劾严世蕃的,没了严世蕃…严党的末日也就不远了!”
:“可是据叔父的了解,这些日子以来,严党非但没有疏通辩解,反而陆续让工部兵部一些人也上书弹劾自己,这又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保全严首辅?”谭龙说着,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怎么可能?严嵩跟在老皇帝身边二十多年,就是严世蕃犯了以下犯上的罪也未必能改变严嵩在老皇帝心中的地位,不然以严世蕃那句‘朝廷无有我富’就已经足够严家抄家灭族一百次了!但老皇帝并没有多大的反应,严首辅只要战战兢兢,老皇帝未必就容不下他!叔父不明白严世蕃为人,他让手下弹劾自己,完全是为了自己啊!”
越说谭龙越是糊涂了,哪有人希望弹劾自己的啊?要是让自己人弹劾自己,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赫儿意思是…?”谭龙沉吟良久把所有的情报串联起来,许久才终于想明白了其中关节。:“我说呢?工部上上下下和严世蕃同穿一条裤子,侍郎王丞芳怎么也上书弹劾呢?原来是这个缘由!”
谭龙本也是朝堂里摸爬滚打过来的,明白嘉靖帝性格最是猜疑,从前父亲谭挽松只是替师哥递了一个求情的奏章就被迫辞官归隐,自己也被调派到这蛮荒之地。所以嘉靖帝最忌怕手下的臣子暗中勾联,尤其现在年事已高,皇上哪里会不怕臣子们有什么二心?
景王和裕王这几年斗得难分难解,但也斗了个势均力敌,如果因为严世蕃被贬,双方势力平衡被打破,景王虽不能继承大统,可皇上也未见得愿意看到他下场悲惨。所以一旦所有人都弹劾严世蕃,那么皇上就不得不怀疑裕王是不是已经完全笼络人心,甚至可以到了可以掌握全局的地步了?
皇上虽年事已高,但不见得就愿意退位让给裕王,不说景王这个儿子下场悲惨,自己也未必就能安然无恙!
自古最是无情帝王家,谭龙有理由相信嘉靖帝会为了儿子们之间的平衡对严世蕃网开一面!
聪明人之间不用把话说得太明白,虽然没有把这些话说出口,但谭龙眉梢的喜悦是压都压不住,反手握背后焦急地在营帐中来回踱步。
:“王丞芳他们弹劾的理由是严世蕃陷害夏言、杨继盛,还有你的父亲沈兆筠!如此说来便全对上了!严世蕃虽作恶多端,可杨继盛和你的父亲却是皇帝亲自定的罪,如今被安在严世蕃身上,不得不说有胡乱打压的嫌疑!并且这是皇上自己做的事,也不见得会愿意被别人说杨继盛和你父亲是被陷害的!这不是也等于认同自己是个昏君,陷害忠良吗?”
沈赫还指望这个半道出现的表叔父助自己一把,好光明正大回去京城为沈家翻案呢!想了想又道:“就是这个道理,说起来太师他们机关算尽,却还是不懂得老皇帝最怕的是什么!”
谭龙看着沈赫的目光可以说得上是佩服了,听他这样说,好奇的目光又看了过来。
他也想知道皇上忌怕的是什么啊!虽然谁当皇帝他都是为人臣子的,可夺嫡在即,这关乎到自己的前途与福州卫千千万万的百姓!他如何能不关心?
谭龙竖起耳朵听,沈赫摇头叹道:“徐太师他们太心急了!一味抓着严世蕃贪赃枉法,欺男霸女的罪名不放,殊不知严家的贪老皇帝心中有数,至于结党营私什么的,严嵩在他面前像条狗一样驯服,即使这样的罪证再多,顶多革职查办,穷追猛打怕是会适得其反!”
:“那侄儿觉得应该如何?”
沈赫狭长的眸光微寒,过了许久缓缓地道:“打蛇打七寸,严世蕃要除,可用的不是对于皇帝来说这些不痛不痒的罪名!”
谭龙目光炯炯,心里发誓他从来没有这样认真听一个人说话!
:“所谓天子,都怕江山在自己的手里易主!这样到了地下老皇帝会难以向祖宗交代,所以如果我是徐太师的话,就会散布严家要谋反的谣言!”
:“严家谋反?!”谭龙满脸不可置信:“这怎么可能!…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不可能相信的!”
:“叔父,事在人为!老皇帝这么相信术师,难道严世蕃那幢二十四星宿聚灵宝塔就不能做做文章吗?他那句‘朝廷无有我富’,叔父觉得老皇帝看到这样的弹章会怎么想?更不要说老皇帝迷信道家,这时候有人说些泄露天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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