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远闻言,放下酒杯,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追忆与傲然的笑容,声音朗朗,半真半假的故事信手拈来:
“刘帅见笑了。此乃家学渊源,顾某幼时顽劣,不通此道,还曾因此被阿爷狠狠责罚过呢!”
他站起身,走到宴厅中央稍空旷处,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不瞒刘帅及诸位,我顾远虽生于契丹,长于草原,但我阿爷,乃是契丹前任大国师,古日连部前任族长——‘天眼’古日连章!”
“天眼?”众人皆露好奇之色。
“不错!”顾远眼神悠远,仿佛陷入回忆,“阿爷学究天人,不仅精通萨满秘术,更通晓中原星象历法、奇门遁甲、山川地理之道!他曾言,欲成大事,需上察天文,下晓地理,中通人和!这舆图,便是‘晓地理’之基!阿爷常教导我,草原虽广袤,然天地之大,非止于此!中原锦绣河山,暗藏龙蛇之机,若能参透其山川走势、地脉流转,便可借天地之势,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一如…”他目光陡然锐利,扫过刘仁恭,“此次大败阿保机,若无对幽燕山川地理的烂熟于心,如何能精准设伏,痛击其七寸?”
他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合情合理,更抬出了“前任大国师”、“天眼”这等神秘高绝的身份,瞬间将舆图之事拔高到了“家学传承”、“战略必需”的层面。刘仁恭等人听得连连点头,疑心已去了大半。
“原来如此!顾帅家学渊源,令人钦佩!”刘仁恭抚掌赞叹,“难怪顾帅用兵如神,洞悉先机!”
“家学虽渊博,然顾某资质驽钝,只习得阿爷些许皮毛。”顾远谦逊一笑,眼中却闪过一丝精芒,“今日诸位兴致正高,顾某不才,愿以武演法,略展阿爷所授’的微末之技,权当为宴席助兴,如何?”
“哦?天眼国师所授之技法?顾帅快快施展!”刘仁恭大感兴趣,众人也纷纷叫好。
顾远走到厅堂中央,屏退左右。他深吸一口气,体内沉寂的百兽功缓缓流转,一股沉凝如山、却又隐含洪荒凶煞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他并未施展任何凌厉的杀招,而是将百兽功那至刚至猛的劲力,以一种极其玄奥、缓慢的方式催动。
他身形微动,步伐看似简单,却暗合九宫八卦方位。双手缓缓划动,时而如熊罴撼树,力沉千钧;时而如灵猿探月,轻巧灵动;时而又如猛虎巡山,气势雄浑。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无形的力场以他为中心缓缓扩散,竟引得宴厅中烛火无风自动,光线明灭不定!
更令人惊骇的是,顾远双掌翻飞间,指尖竟隐隐牵引着那摇曳的烛光,在虚空中留下道道短暂而玄奥的光痕轨迹!那些光痕并非杂乱无章,隐隐构成了简易的星斗、山川之形!他口中念念有词,声音低沉而古老,似契丹古语,又似某种神秘的祷言,配合着那玄奥的掌势与虚空光痕,竟营造出一种“引动星辰,呼应地脉”的惊人异象!
“天罡引路,北斗伏魔!地脉流转,借势破军!”顾远一声低喝,双掌猛地向虚空一按!一股无形的气浪轰然扩散,厅中所有烛火瞬间剧烈摇曳,几近熄灭!众人只觉眼前光影剧烈变幻,仿佛置身于浩瀚星空与苍茫大地的交汇处!
当烛火重新稳定下来,顾远已收势而立,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神异的一幕从未发生。他对着目瞪口呆的刘仁恭等人微微一笑:
“雕虫小技,让刘帅和诸位见笑了。此乃阿爷所传‘星罡地脉引’的入门功夫,借武功之势,引动一丝天地气机,略窥星象地脉之变。适才掌势所指,光痕所聚之处,暗合东北方位,主杀伐之气凝聚,正应在阿保机大军动向之上!与我等探马回报,契丹主力正于妫州以北集结的情报,不谋而合!”
静!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顾远这神乎其技、闻所未闻的“表演”彻底震慑住了!刘仁恭嘴巴微张,手中的酒杯早已滑落在地,酒水浸湿了袍角也浑然不觉。他身后的幕僚将领,更是如同见了鬼魅,看向顾远的眼神充满了敬畏与恐惧!什么舆图?什么窥探中原?在这等能“引动星辰地脉”的“天眼”传人面前,简直不值一提!难怪耶律洪能撑到现在!有这等人物辅佐,简直是神鬼莫测!
“神…神技!真乃神技也!”刘仁恭终于回过神来,激动得浑身发抖,几步上前,紧紧抓住顾远的手,“顾帅!不!顾…顾大帅!本帅有眼不识泰山!先前若有怠慢,万望海涵!从今往后,幽州便是大帅的家!但有驱策,刘仁恭及幽州上下,莫敢不从!”
他此刻对顾远身后那位神秘的“天眼”祖父和强大的耶律洪,已是奉若神明!顾远就是耶律洪派来救他的神使!
顾远笑容温和,不着痕迹地抽回手:“刘帅言重了。顾某只是奉可汗之命行事。可汗待我恩重如山,王庭如今被阿保机步步紧逼,情势危急。待此间事了,助刘帅彻底稳住北境,顾某需即刻北返,襄助可汗!此身此命,早已许给可汗!在中原之地,顾某不过是一介商旅,一个流落他乡的契丹贵族罢了。”他语气带着一丝“游子思乡”的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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