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公,看远儿这一局……"他咬破手指,血珠滴入灯盏的瞬间,七簇鬼火腾空而起。这是张三金教他的萨满教的请神术,可此时他的左手忽然剧颤,顾远以血为墨在地上画出乔府七十二水闸方位。当绘到东北角的"惊门"位时,血线突然逆流——这是机关术中的生死锁,乔文渊竟将墨家非攻阵与契丹狼杀局融为一体。
"好个盐鹞子......"他咬破舌尖保持清醒,就着血水在衣襟画出破解图。百兽总功的"灵蛇摆尾"需配合震位水闸开启的间隙,而"猛虎跳涧"则要借盐仓爆破的反冲力。
八月十三午时,顾远立在望北楼对面茶棚里。他戴着人皮面具,枯黄面皮上布满疥疮,任谁都看不出这是数日前的"商队一员"。说书人正在讲乔守仁独闯盐池的旧事,醒木拍桌时震落了梁间灰絮。
"......只见乔三爷鹤用锄头这么一挑!"说书人挥舞折扇,"三十斤卤水泼了那狗官满头满脸!"
茶客们哄笑中,顾远紧盯望北楼侧门。未时三刻,果然见乔府管家带着五个盐鹞子进楼。他们抬着的鎏金箱笼看似沉重,但抬杠人的脚步却轻如棉絮——箱内必是空膛机关。
当最后一人跨过门槛时,顾远袖中铜钱激射而出。钱币精准击中楼檐铜铃,声波震得笼中画眉扑棱翅膀。盐鹞子们齐刷刷按住腰间分水刺,却没人发现,趁乱混入的跛脚乞丐已在承重柱下塞了火磷粉……
申时暴雨突至,顾远在巷角褪去伪装。雨水冲掉易容药膏时,他摸到耳后新结的痂——这是今晨试闯水闸机关时,被淬毒齿轮划出的伤口。乔文渊的杀阵比预计凶险十倍,但暴雨会冲淡毒蒺藜的药性。
"还剩两成......"他感受着丹田残存的内力,想起叔公临终教诲:"百兽功的精髓不在力,而在势。"当年老萨满在山巅观狼群猎鹿,悟出这套借天地之势的绝学,如今却要靠它在汉地盐商的巢穴搏命。
八月十四子夜,顾远站在乔府东墙下。他穿着从醉汉身上扒来的锦袍,玉带扣却是倒系的——这是乔府贵宾的暗号。怀中"百兽囊"里装着火折、鲛丝、盐晶等十二种器具,每样都对应着一种机关破解法。
护院脚步声渐近时,他施展"狸猫上树"翻过墙头。落地瞬间改换"草蛇灰线"式,贴着地砖缝隙游走。暗处传来机械转动声,乔文渊布置的连环弩正在上弦。
顾远弹出鲛丝缠住柳枝,借力荡过毒蒺藜阵。袖中盐晶撒成莲花状,月光下显出青黑纹路——果然掺了漠北狼毒。藏书阁飞檐近在眼前,顾远却突然折返。足尖点破水面时,惊起假山后的夜鹭。护院们呼喝着追向错误方位,却没发现真正的猎物已从排水渠潜入地牢。
"还剩半刻......"他听着更漏声,将火折按在盐壁上。当盐霜显现出契丹密文时,地牢却剧烈震动——这是乔文渊为防泄密设置的自毁机关。
顾远在塌陷的砖石间腾挪,百兽功催到极致。当他看到地缝中露出的鎏金匣角时,闪身出了乔府,顾远暗道:乔府的机关术甚是了得,看来只有在比武招亲当日混入人群中,趁乔府上下都忙活婚事时,再探了……
子时三刻,顾远伏在乔府藏书阁的屋脊上。瓦片残留着白日的余温,他盯着西厢房摇曳的烛火,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袖中银针。忽然有破空声自脑后袭来,他侧身避开,一枚金铃铛擦着耳畔飞过,钉入梁柱时竟发出钟磬般的嗡鸣。
"阁下看了这么长时间,可看出什么门道了?"只见这女子一袭青衣,面具遮脸,言语如微风般——正是乔府二小姐乔清洛。
顾远转身,见月下立着的青衣人,面具在夜色中泛着冷光。他忽然轻笑:"姑娘的铃铛若是再偏三寸,在下便要血溅当场了。"
面具人呼吸一滞,剑光如瀑倾泻。顾远旋身躲过,袖中银针却迟迟未发——这剑法看似凌厉,实则留了七分余地,倒像是......试探。
金铃铛的余韵还在梁柱间震颤,顾远后撤半步踩碎两片青瓦。裂声未起,青衣人剑锋已挑向咽喉三寸。他仰身堪堪避开这记"平沙落雁",足跟勾住檐角嘲风兽首,整个人倒悬着荡开三丈。
"姑娘的越女剑法,"顾远屈指弹飞瓦缝里的蛛网,蛛丝在月光下织成银帘,"可惜腕力不足七分。"
话音未落,七枚金铃自对方袖中激射而出。铃舌暗藏倒刺,破空时竟奏出《折柳曲》的调子。思虑间身形稍滞,第三枚金铃擦过左肩。麻痒感瞬间漫至心口,顾远暗骂自己大意。这铃铛表面淬了"三步颠",正是克制契丹人体质的南疆蛊毒。
"现在是谁的腕力不足?"青衣人剑锋挽出九朵青莲,正是青城派的"雾锁横江"。剑气激得顾远破袖翻飞,左臂狼头刺青在月下若隐若现。
顾远连退七步,靴底在屋脊犁出深痕。丹田残存的内力如漏壶滴水,他摸出三根银针夹在指缝,针尾缀着的冰蚕丝在夜风中微微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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