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个整天醉醺醺的父亲,除了在婚礼上打了个酒嗝,啥都没准备。
“咕——”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夏汐颜这才想起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正经吃过东西。
她起身走到床边,拉开那个漆面斑驳的矮柜,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包饼干和水果糖。
挑了包动物饼干,她坐回桌前“嘎嘣嘎嘣”地嚼起来。
“天崩开局呀!...”夏汐颜托着腮帮子,饼干屑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
“两眼一睁就嫁人了,连个像样的嫁妆都没有。”
她望着窗纸上摇曳的树影,眼眶突然有些发热。
饼干吃到一半,困意就涌了上来。
夏汐颜迷迷糊糊地想,这个丈夫听说是村里出了名的狠角色...
还没想出个所以然,脑袋就倒在了桌面上。
陆景年送走最后几个客人时,月亮已经爬上了槐树梢。
他才小心翼翼的推开新房的门,酒席办得冷清。
除了几个关系好一点的朋友,村里人大多找借口躲了,因为他出了名的不好惹。
油灯将熄未熄,映得桌前的身影格外单薄。
他的小媳妇像只猫儿似的蜷在那里,半边脸颊压出了红印子。
一包拆开的饼干散在旁边,有块小熊形状的还在她手心里。
他蹲下身,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掌,比了比。
媳妇的小脸蛋还没他巴掌大,皮肤白得能看见底下淡青色的血管。
比她父亲给他看的相片上那个木讷的模样灵动多了,睫毛像小扇子似的在眼下投出阴影。
“这么小一只...”陆景年皱了皱眉,指节上的老茧在离她脸颊寸许的地方停住。
老王说得对,媳妇都得好好养着。
等用工分兑的粮票,先去供销社称两斤鸡蛋糕,再...…
夜风钻进窗缝,夏汐颜无意识地缩了缩肩膀。
陆景年一手托住她的后颈,一手穿过膝弯,像捧着刚出锅的豆腐似的把人抱起来。
睡梦中的人往热源处蹭了蹭,发梢扫过他的喉结。
陆景年浑身一僵,差点同手同脚地走到床前。
放下人时连呼吸都放轻了,脱鞋的动作比修拖拉机零件还仔细。
指尖碰到蕾丝袜边的皮肤,触电似的缩了回来。
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
陆景年站在床前看了好一会,发现红色格外衬她。
瓷白的脸,鸦羽似的发,像年画里走下来的小仙女。
他盘算着等农闲时去省城,一定要买条带荷叶边的蕾丝裙...
外间传来碗碟碰撞的声音,陆景年这才回过神。
他轻手轻脚地掖好被角,临走前又回头望了一眼。
月光透过窗纸,在小媳妇的鼻梁上投下一道柔和的弧光。
堂屋里,剩菜还摆在桌上。
陆景年挽起袖子,就是干。
窗台上的玻璃瓶里,不知何时多了几支野蔷薇,沾着夜露的花瓣正轻轻颤动。
————
不久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时,夏汐颜被热醒。
下意识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睛。
陆景年逆着光站在门口,高大的身影几乎堵住了整个门框。
他肩宽得能把衣服撑出凌厉的线条,挽起的袖口露出小麦色的小臂,肌肉随着端碗的动作微微鼓起。
夏汐颜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男人活像刚从林子里蹿出来的狼。
“你父亲拿了钱就走了。”陆景年把冒着热气的面碗放在桌上,声音比想象中温和。
见小姑娘咬着唇不吭声,他喉结滚了滚,“那种卖女儿的父亲,不要也罢。”
夏汐颜垂着眼睫,在红绸被面上绞出几道褶皱。
忽然眼前一暗,那红盖头又落了下来。
她还没反应过来,盖头就被轻轻挑起,对上一双亮得惊人的眼睛。
“老一辈说...”陆景年的耳尖红得能滴血,“盖头得丈夫掀才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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