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的日头终于穿透青云山的雾霭,洒在青云道观的院子里,留下斑驳的光影。
直到这时,道观内才慢慢恢复平静 —— 从大清早开始,附近村落的村民就陆陆续续赶来,大殿里挤满了烧香祈福的人,有的求祖师爷保佑 “驱鬼”,有的则围着明松道长要辟邪符,连止上道长都被拉着帮着解签、递香,忙得脚不沾地。
待最后一批村民带着符纸、香灰满意离去,止上道长一屁股坐在大殿门口的石阶上,揉着酸痛的腰,长长地舒了口气:
“可算清静了,这一上午忙得我快散架了。”
他看了一眼殿内的明松道长,对方正坐在蒲团上闭目养神,眉头却微微皱着,像是还在琢磨什么事,连额角的汗珠都没顾上擦。
阳光透过殿门的格子窗照进来,落在明松道长的道袍上,映出他疲惫却紧绷的侧脸 —— 与止上的轻松不同,明松的心里像压着一块石头,早上村民们的话、自己夜里的梦,反复在脑海里盘旋,挥之不去。
止上歇了片刻,起身走到殿内,轻声问道:
“师兄,你今早看我的眼神就不对劲,莫非你昨晚也看到了什么?还是说…… 你也遇到了村民们说的‘怪事’?”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打扰到殿内的宁静,却难掩语气中的担忧。
明松道长缓缓睁开眼,目光落在大殿正中的神像上 —— 神像的嘴角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被微风拂动的符文在神龛旁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
他沉默了片刻,才开口说道:
“我没看到什么‘鬼魂’,但昨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又有几分笃定,“那梦太真实了,真实到我现在都能想起梦里的每一个细节,感觉就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梦?”
止上凑上前,蹲在蒲团旁,“梦里有什么?是不是和今早村民说的事有关?”
明松点了点头,眼神飘向殿外的天空,像是又回到了梦里:
“我梦到了林深、战刚,还有…… 明镜师弟。” 提到 “明镜” 两个字时,他的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柱子,你要去哪儿?” 梦里的明松朝着前方的身影喊道 —— 那是明镜道长,穿着一身熟悉的青色道袍,只是道袍的袖口和下摆有好几处撕裂的痕迹,露出里面泛着淡蓝色的灵体能量,显然是经历过战斗。
更让明松心惊的是,明镜的身后跟着一条巨大的鳄鱼 —— 鳄鱼的鳞片泛着暗黑色的光,一双猩红的眼睛盯着明松,却没有丝毫敌意,反而像个温顺的随从,紧紧跟在明镜身后。
听到呼喊,明镜转过身,脸上没有往日的温和,眼神里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杀气,看得明松心里一寒。
可下一秒,那杀气又消失了,明镜对着他笑了笑:“师兄,你终于来了。”
“这里是什么地方?”
明松环顾四周,只看到一片混沌的雾气,雾气中隐约有光影闪烁,却什么都看不清,连脚下的地面都像是虚浮的,“我怎么会在这里?林深和战刚呢?”
他记得梦里一开始还和林深他们在一起,转眼就只剩下自己和明镜。
明镜张了张嘴,像是在回答什么,可明松却怎么也听不清他的声音 —— 明明看到他的嘴唇在动,耳边却只有雾气流动的 “沙沙” 声,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了声音。
“你别再往前走了,跟我一起回青云道观吧。”
明松提高声音,试图让明镜听清,“现在道观里平静了很多,感应力的人也不会再来闹事了,我们还像以前一样,一起修道、一起给村民解惑。”
明镜听到这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终于有声音传了过来,却带着几分嘲讽:
“回去?回去做什么呢?”
“修身养性,悟道啊!”
明松脱口而出,这是他一直以来坚持的道,也是他想劝明镜守住的道。
“修身养性?悟道?”
明镜突然反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冷意,“那你告诉我,什么是道?”
明松被问得一愣,他修道多年,从未有人这样直白地问过他 “什么是道”。
他下意识地想回答 “道法自然”“清静无为”,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 —— 梦里的氛围太诡异了,明镜的眼神太锐利了,让他觉得这些平日里熟悉的答案,此刻都变得苍白无力。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斟酌着开口:
“道…… 道就是提升自己,然后帮助众生,护佑一方平安。就像我们以前在青云山做的那样,帮村民驱邪、治病,让大家能安稳生活。”
这是他能想到最实在的答案,也是他一直践行的准则。
可明镜听完,却摇了摇头,又问了一句:“这是谁的道?是你的道,还是别人让你走的道?”
这句话像一把锤子,狠狠砸在明松的心上 ——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一直以来,他都觉得 “修道助人” 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此刻被明镜这么一问,他突然有些迷茫:自己走的道,真的是自己想走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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