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的午后,阳光透过窗棂,在93号院的正堂里投下温暖安静的光斑。
陈小满拿着一卷泛黄的医案手稿,靠在躺椅上细读,安雨琪则在另一侧安静地整理着近期的一些病案记录。
屋内只有书页翻动的沙沙声和茶杯偶尔轻碰桌面的脆响,岁月静好,仿佛时光都慢了下来。
忽然,院门外传来一阵略显急促却熟悉的脚步声,接着是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两人都有些讶异地抬起头——这个时间点,通常不会有人来。
门被推开,一个穿着清爽白衬衫、肩挎帆布书包、身量已隐隐超过父亲的青年探进头来,脸上带着些风尘仆仆,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爸,妈,我回来了。”
竟是二儿子陈瑞华。
安雨琪最先反应过来,又惊又喜,立刻放下手中的笔站起身:“瑞华?你怎么突然回来了?也没提前说一声!”
她快步走过去,接过儿子肩上的书包,触手沉甸甸的,里面显然塞满了书。
陈小满也放下书卷,坐直了身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但语气依旧平稳:“学校没事了?”
陈瑞华换了拖鞋走进来,挠了挠头:“嗯……项目阶段性汇报刚搞完,能喘口气。
想着好久没回来了,就……回来看看。”
他说话间,眼神快速扫过父母,带着点大学生特有的、想要独立却又难免依赖的别扭劲儿。
“回来好,回来好。”安雨琪迭声说着,已经转身往厨房走,“饿不饿?妈给你下碗面?还是炖了银耳汤,给你盛一碗?”
“妈,别忙了,我不饿。”陈瑞华忙道,但安雨琪已经听不见了。
陈小满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吧。路上挤不挤?”
“还好,周日人不算最多。”陈瑞华依言坐下,腰背挺直,是长期住校养成的习惯。
他的目光落在父亲手边的医案上,“爸,您又在看古方呢?”
“随便翻翻,温故知新。”陈小满打量着小儿子。
这孩子脸瘦了些,下巴颏更显轮廓,但眼神清亮,精神头还行,只是眉宇间带着高强度用脑后的淡淡疲惫。“学习压力大吗?听你妈说,你跟的那个导师,要求很严。”
“严是严,但能学到真东西。”提到学业,陈瑞华的话匣子打开了些,“就是最近在啃一个数学模型,关于神经信号传导效率的,有点卡壳,回来换换脑子。”
清大高材生的世界,已经离南锣鼓巷的日常很远了。
陈小满和安雨琪虽然都是高级知识分子,但面对儿子口中那些前沿的生物学数学模型,也只能听懂个大概。
然而,这并不妨碍他们感受到儿子的投入与困扰。
“学问之道,一张一弛。”陈小满缓缓道,“遇到瓶颈,暂时放一放,或许能有新思路,回家歇歇是对的。”
这时,安雨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银耳汤出来了,硬塞到儿子手里:“快,趁热喝了,润肺安神,你看你,肯定又熬夜了,眼睛里都有红血丝。”
陈瑞华接过碗,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的镜片,也软化了他身上那层属于顶尖学府的锐利外壳。
他低头喝了一口,清甜温润,是家里永远不变的味道。
“嗯,好喝。”他低声说,语气里透出几分依赖。
“晚上想吃什么?妈给你做。”安雨琪坐在他身边,眼神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儿子。
“都行,妈做的什么都好吃。”陈瑞华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显得轻松了许多,“要不……包饺子吧?好久没吃了。”
“好!就包饺子!我这就去和面调馅儿!”安雨琪立刻高兴起来,风风火火地又要往厨房去。
陈小满看着妻子忙碌的背影和儿子低头喝汤的侧脸,摇了摇头,眼底却是一片温融。
这个从小就有主意、一心扑在实验室、回家次数屈指可数的小儿子,能主动回来,能说一句“换换脑子”,能想吃一顿家里的饺子,于他而言,已是极大的慰藉。
学术的星辰大海固然壮阔,但家,永远是能让他停靠补给、获得最简单温暖的地方。
这个星期天的午后,因陈瑞华的意外归来,而充满了平淡却真实的幸福感。
陈瑞华捧着那碗温热的银耳汤,小口小口地喝着,清甜软糯的滋味从舌尖一路熨帖到胃里,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松弛了几分。
堂屋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听见厨房传来母亲轻快的忙碌声——和面、剁馅儿,动静里都透着高兴。
陈小满重又拿起那卷医案,却也没再看,只是拿在手里,目光落在儿子身上,看似随意地问:“上次你说那个……神经信号的模型,卡在哪个环节了?”
陈瑞华推了推眼镜,组织了一下语言,试图用更通俗的方式解释:“嗯……主要是关于突触间隙递质传输效率的非线性量化问题,我们建立的几个模型预测结果都和实验观测数据有偏差,迭代了几次,还没找到最优解。”
他说着,眉头不自觉地又微微蹙起,显然这个问题耗费了他极大的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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