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 逆命之阵

墨的指尖还嵌在城墙砖缝里，青铜色的指甲盖掀翻了一半。陆沉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十万枚破碎命格悬浮在起义广场上空，像一片倒悬的星河。每块碎片都刻着无命者生前的名字，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微光。

"疼吗？"陆沉用袖口擦掉她下巴上的污渍，布料立刻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墨摇头，青铜色的瞳孔里映出正在成型的逆命大阵。那些命格碎片组成复杂的几何图形，彼此间有血红色的丝线相连——那是她用契文刻写的连接符。

"玄机子会来。"陆沉突然按住太阳穴，命书残存的预警程序在他视神经上投射出血色文字：【检测到圣级命格波动】。他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编辑器，却摸到个空荡荡的皮套——最后那台原型机早在三天前就化作了阵眼核心。

第一道雷劈下来时，墨把陆沉推到了青铜鼎后面。紫电在鼎身上游走，烧灼出焦黑的凤凰纹路。陆沉闻到了熟悉的焚香味道——是苏离的"天罚"命格在发动。

"好久不见啊，篡命师。"苏离站在燃烧的屋檐上，凤凰羽衣已经变成焦黑色，但瞳孔里跳动着比从前更炽烈的金焰。她指尖缠绕着天道碎片化成的锁链，每走一步都在瓦片上烙下赤红的脚印。

陆沉注意到她的左脚踝——那里本该有他亲手刻下的禁锢咒印，现在却变成了不断增殖的肉瘤，表面布满转动的眼球。"玄机子把你改造得挺彻底。"

"这是进化。"苏离的声带里混着金属摩擦音，她突然暴起，锁链化作赤蟒直扑陆沉面门。墨的青铜指甲在千钧一发之际格挡，碰撞处炸开一圈命格涟漪，震碎了方圆十丈内的瓦片。

陆沉趁机将掌心按在地面的主阵纹上。十万枚命格碎片同时震颤，投射出的光幕将夜空切割成无数菱形。苏离的第二次扑击被突然具象化的命格屏障挡住，凤凰火焰在数据流组成的墙壁上烧出滋滋作响的孔洞。

"没用的。"苏离的嘴角撕裂到耳根，露出里面齿轮状的牙齿，"师尊算准了你会用这招。"她突然扯开衣襟，胸口镶嵌的补天炉碎片正疯狂吸收逆命大阵的能量。

墨发出无声的尖叫。陆沉看到她背上的契文在褪色——那些用神魔之血写就的文字是维持大阵的关键。他扑向阵眼处的命格编辑器残骸，手指刚碰到金属外壳就被烫得皮开肉绽。

"宿主当心！"熟悉的机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陆沉恍惚间以为命书复活了，直到看见苏离脑后浮现的半透明数据流——那是命书被剥离前植入苏离神经末梢的应急程序。

苏离的动作停滞了0.3秒。足够陆沉把编辑器残骸狠狠砸向补天炉碎片。两件上古遗物相撞的瞬间，十万枚命格碎片同时发出尖锐的共鸣，在空气中凝结成巨大的双螺旋结构。

玄机子的虚影在螺旋中心浮现。这位上古存在依旧穿着那件纤尘不染的白袍，但右眼已经变成了不断坍缩的微型黑洞。"停手吧，陆沉。"他的声音带着多重回响，"你正在打开潘多拉魔盒。"

墨突然冲进双螺旋结构的中心。她的身体开始量子化，皮肤上浮现出比青铜契文更古老的纹路。陆沉意识到她要做什么——用自己作为净化器，直接吞噬补天炉的污染。

"不！"苏离的尖叫突然变回了人类的声音。她胸前的补天炉碎片正在墨的净化下剧烈挣扎，撕扯着她的内脏。在所有人反应过来前，这个曾经高傲的凤凰天骄做了一件谁也想不到的事——她徒手挖出了那块碎片，转身扑向玄机子的虚影。

补天炉碎片与逆命大阵的能量在接触虚影的瞬间形成奇点。苏离的身体开始光速崩解，但她最后的表情竟是解脱般的微笑。陆沉看到她破碎的嘴唇在动，冲过去时只接到一捧正在汽化的金色尘埃。

尘埃在他掌心凝结成全新的命格纹路——不是天道赋予的凤凰，不是玄机子改造的杀戮机器，而是一个简单的∞符号，边缘处闪烁着彩虹色的微光。

【自由意志】命格在陆沉手中缓缓旋转。远处传来玄机子虚影消散前的最后通牒："你们根本不懂自己在对抗什么..."

墨从量子态重新凝聚，青铜色的皮肤上布满了细小的裂纹。她跪在苏离消失的地方，指尖划过地面上焦黑的∞形痕迹。陆沉发现她在颤抖——这是认识以来第一次看到这个无命者表现出人类般的脆弱。

逆命大阵开始自主运转。十万枚命格碎片化作光雨洒向起义区的每个角落，夜空被染成绚丽的极光色。陆沉握紧那枚新生的命格，突然听到微弱的机械音从编辑器残骸里传出：【宿...主...程...序...】

他低头看向脚边，发现苏离带来的锁链正在融化，金属表面浮现出命书最常用的那行绿色代码：Guardian Protocol V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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