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 双向污染
墨的蜕皮结晶在培养皿中发出微弱的青铜色光芒，像一盏即将熄灭的油灯。陆沉的手指悬停在半空，指尖缠绕着从命书残骸中提取的最后几段代码。
"再稀释三倍。"他对着空荡荡的实验室说道，墙上的投影仪自动调整参数，将墨的基因序列投影在布满裂痕的玻璃幕墙上。
培养皿里的液体突然沸腾，结晶溶解成的青铜色雾气在容器内壁留下蜿蜒的痕迹，像是有生命般组成某种古老的童谣谱线。陆沉猛地后退半步，手肘撞翻了身后堆积如山的检测报告。
"第三十七次实验，污染率100%。"他对着自动记录的仪器苦笑，"好消息是这玩意确实能对抗玄机子的命格暴雨。"
要塞外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某种粘稠的液体正从天空的裂缝中渗出。那些淡金色的雨滴在接触地面的瞬间就长出细密的命格纹路，像无数微型蜘蛛网般覆盖着所有物体表面。
陆沉抓起通讯器："全员注意，疫苗会在十分钟后通过通风系统投放。副作用是..."他瞥了眼培养皿里正在自动重组音符的雾气，"可能会突然很想唱歌。"
墨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实验室角落，新生的皮肤还带着珍珠母的光泽。她伸手触碰玻璃幕墙，那些投影的基因序列立刻扭曲成摇篮曲的五线谱。陆沉注意到她的瞳孔已经变成完全的金色，虹膜里流动着类似命格暴雨的纹路。
"你的蜕皮速度加快了。"陆沉递给她一支装有暗红色液体的试管，"苏离的血样，里面至少有二十种被嫁接的命格。"
墨的喉咙里发出细微的震动，试管中的液体瞬间澄清。陆沉突然按住太阳穴——他的脑海里响起一段从未听过的旋律，音调稚嫩得像是三岁孩童的哼唱。
"原来是这样。"陆沉突然笑起来，"你在用摇篮曲改写他们的命格编码。"
要塞剧烈摇晃，天花板崩落几块金属板。全息投影显示出外界的实时画面：淡金色的雨幕中，第一批接种疫苗的战士正踏着诡异的舞步前进，他们哼唱的童谣在命格暴雨中撕开一道道缺口。
苏离的冷笑声从通讯器里刺出："你以为这就赢了？看看天上吧，医生。"
陆沉抬头看向投影。云层之上，九道金色锁链正在重组为巨大的命格熔炉轮廓，熔炉底部缓缓睁开一只由规则条文组成的眼睛。
"本体降临倒计时四小时。"命书残留的代码在控制台上拼出警告，"建议立即启动B计划。"
墨突然抓住陆沉的手腕。她的掌心渗出青铜色液体，在两人皮肤接触处形成微型命格网络。陆沉感到编辑器在识海里尖叫，无数陌生的命格公式强行涌入——那是墨从各个时空收集的"错误答案"。
"你要我缝合时空蜉蝣和蠕虫的残骸？"陆沉皱眉，"但那会形成新的命格黑洞..."
墨的指尖划过空中，留下一串燃烧的青铜色音符。陆沉突然明白过来——她不是在建议，而是在展示已经发生的未来。
警报声撕破空气。投影显示新命都的居民正集体哼唱那首摇篮曲，他们的命格纹路开始同步闪烁。更可怕的是，接触过墨蜕皮结晶的植物也开始轻微摇摆，叶片边缘浮现出细小的五线谱。
"双向污染。"陆沉擦掉突然从鼻尖滴落的金色液体，发现自己的血液里也漂着微型音符，"玄机子在用命格暴雨同化世界，你在用摇篮曲反向感染天道规则。"
墨点点头，金色瞳孔倒映着监控屏幕上越来越多的同步闪光。要塞外，第一批被完全污染的战士正踏着金色雨滴走向天空，他们溶解的身体在云层上拼出更大的摇篮曲片段。
苏离的影像突然强行切入主屏幕，她残缺的身体漂浮在命格熔炉前方："真是感人的抵抗。但你们没发现吗？那首曲子正在改写你们自己的记忆。"
陆沉猛地转头看向实验室角落——不知何时出现的儿童摇椅上，放着一只褪色的布偶熊。他非常确定三秒前那里空无一物，但此刻脑海中却浮现出清晰的记忆：五岁的墨抱着这只熊轻声哼唱。
"认知污染开始了。"命书代码拼出的文字开始扭曲成音符形状，"建议...滋滋...立即..."
墨突然撕下手臂上一块皮肤，露出的不是血肉而是流动的青铜色星河。她将这片"星空"按在控制台上，所有设备同时播放起不同版本的摇篮曲——有老人的沙哑版，婴儿的咿呀版，甚至还有植物叶片摩擦产生的自然版。
陆沉看着自己手背上浮现的摇篮曲简谱，突然大笑出声："我明白了！你在把整个世界变成你的'摇篮'！"
要塞外传来震耳欲聋的撕裂声。天空中的巨眼流下金色泪水，那些泪滴在半空就凝固成锁链，但锁链表面却开始浮现五线谱的凹痕。
墨的嘴唇终于动了动，发出的却是千万人合唱的摇篮曲。新命都的每块砖瓦都在共振，连玄机子降下的命格暴雨也开始跑调。陆沉感到编辑器在识海里沸腾，那些被强制灌输的"错误答案"正在重组成全新的命格公式。
当第一个金色雨滴完全变成青铜色时，墨的身体突然透明了一瞬。陆沉看到她体内流动的不再是器官，而是无数个平行时空里正在哼唱同一首摇篮曲的人类剪影。
"准备迎接撞击！"陆沉对全要塞广播，同时将最后一段命书代码注入墨留下的"星空"，"我们要接生的不是新天道——"
控制台爆炸前的最后一秒，投影显示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命格熔炉的巨眼正在长出青铜色的睫毛，而熔炉本身开始随着摇篮曲的节奏轻微摇晃。
"—而是个巨婴。"陆沉说完，整个人被淹没在青铜与金色交织的洪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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