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三日剑魔

陆沉犬齿间的血丝在月光下泛着暗红，他盯着井沿上父亲逐渐远去的衣角，突然笑出了声。那笑声像碎玻璃在陶罐里碰撞，惊得井底积水泛起涟漪。

"笑个屁啊！"命书在他视网膜上炸开猩红文字，"你爹用你填井挡灾，陆家祖坟冒青烟才生出你这么个灾星！"

井壁青苔突然簌簌掉落。陆沉偏头避开坠落的蜈蚣，指腹擦过井砖上密密麻麻的刻痕——全是历代被献祭者的指甲印。最上方有道新鲜的剑痕，斩断了三百年来的绝望轨迹。

"闭嘴。"陆沉用染血的指甲刮蹭那道剑痕，"看到这个了吗？七日前枯骨剑客被扔下来时，剑意还能在青砖上留痕。"

命书突然沉默，文字变成幽蓝色："检测到灰阶命格【残剑客】残留，完整度31%...等等！你在干什么？"

陆沉正用牙齿撕开手腕结痂的伤口。鲜血滴在剑痕上，竟像活物般沿着刻痕游走，渐渐勾勒出半截断剑形状。

"命格编辑程序启动。"陆沉舔着血笑，"你说过能拆解重组命格对吧？我要这个。"

井底突然卷起阴风，那些陈年指甲印开始渗血。命书疯狂闪烁警告："警告！强行融合他人命格会导致——"

"会导致命格污染？"陆沉突然抓住浮现在胸口的半透明断剑，"可我是天道拉黑的灾星啊。"他猛地将断剑插进自己眉心，"污染对我无效不是吗？"

剧痛如万蚁噬脑。陆沉看见走马灯般的记忆碎片：某个雪夜，黑衣剑客跪在仇人家门前，锈剑刺穿自己咽喉...这些画面突然被猩红文字搅碎，命书在惨叫："要死要死！你疯了吗？灰阶命格也敢生吞！"

陆沉蜷缩在污水中抽搐，皮肤下浮现蛛网般的黑线。但当他再次睁眼，瞳孔里竟游动着细小的剑影。

"纯度太低。"他吐出口黑血，突然扯下颈间玉坠——这是三弟把他推下井时扯断的。玉坠裂开，露出里面半片金色命格碎片。

命书突然安静："...艹！陆家居然把【金鳞甲】藏在饰品里？"

陆沉已经将命格碎片拍进胸口。金光与黑线纠缠的刹那，井水突然沸腾。他皮肤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剑形符文，又迅速被金色覆盖。

"命格合成公式：【残剑客】+【金鳞甲】=？"命书文字扭曲成旋涡状，"正在计算可能性...计算结果错误！这他妈是——"

"三日剑魔。"陆沉抬手按在井壁上。青砖瞬间化为齑粉，露出外面摇曳的火把光。他仰头看着二十丈高的井口，膝盖微曲。

地面上的陆家众人正围着古井做法事。三少爷突然指着井口惊叫："爹！井水在冒红光！"

下一秒，整个青铜井盖炸成碎片。一道人影踩着飞溅的青铜片冲天而起，月光下可见他左臂覆满金鳞，右臂缠绕着黑雾构成的剑形。

"鬼啊！"三少爷瘫坐在地。陆沉落在他面前，金鳞左手捏碎飞来的符咒，黑雾右手直接贯穿了最近护卫的胸膛。

命书在他眼前疯狂刷屏："倒计时71:59:59！合成命格只能维持三天！你他妈——"

"够灭门了。"陆沉拧断第二个护卫的脖子，黑雾剑身突然暴涨，将扑来的三只契约灵兽拦腰斩断。兽血泼在脸上时，他想起这些灵兽都是靠吸食无命者魂魄喂养的。

陆家主祭出的本命法宝在空中凝滞。老人不可置信地看着儿子右手的黑雾："你...你融合了命格畸变体？"

"不。"陆沉踏着血泊前进，金鳞与黑雾在胸前交织成诡异图腾，"是畸变体吃掉了我的命格。"他突然加速，黑雾剑身划过一道违反物理规则的弧线，将家主连同本命法宝一齐劈开。

命书突然发出尖锐警报："检测到紫色命格波动！西北方三十里！"

陆沉正要撕碎三弟喉咙的手指一顿。他望向西北天空，那里有凤凰状的火烧云正在聚集——正是三日前苏家天骄觉醒【凤凰真羽】时的天地异象。

"时间够用。"他捏碎三弟的喉骨，甩了甩黑雾剑身上粘稠的脑浆，"先收点利息。"

黎明时分，陆沉蹲在祠堂屋顶啃烧鸡。脚下建筑群还冒着青烟，他脚边堆着从宝库搜刮的命格容器。命书正在扫描这些瓶瓶罐罐："七成是灰阶命格碎片...等等！"

陆沉突然转头。废墟边缘有个瘦小身影正在爬行，那是个浑身血污的哑女，正拖着断腿往枯井方向挪动。她脖颈后隐约有团蠕动的黑影——那是无命者特有的命格污染痕迹。

"有意思。"陆沉跃下屋檐，金鳞手臂在晨光中闪闪发亮，"被家族献祭的不仅是我啊？"

哑女看到他瞬间僵住，却仍死死护着怀里染血的布包。陆沉用剑尖挑开布包，里面是半块发霉的炊饼。

命书突然弹出提示："特殊个体！她能吸收命格污染！快抓住她！"

陆沉却蹲下来与哑女平视："想报仇吗？"见对方茫然，他指了指自己正在消退的金鳞，"我还有六十二个小时的无敌时间。"

哑女突然抓住他的手腕。陆沉感到皮肤下的黑雾剑意竟被她吸走一缕，命书立刻发出尖锐警报："污染值下降0.3%！这丫头是活体净化器！"

远处传来破空声，苏家的侦查纸鹤已经出现在天际。陆沉把哑女扛上肩头，黑雾剑身划开晨雾："该去会会那只凤凰了。"

最后一缕黑烟在陆沉踏过的青砖上凝结成剑形，而东方初升的太阳，正被不知从哪飘来的乌云缓缓蚕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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