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问扶起阿禾,从竹席上拿起一片紫苏叶,递给他:“先从认草药开始吧。这片是紫苏,性温,能散寒解表,你爹娘上次喝的汤药里,就有它。”阿禾赶紧接过,小心翼翼地捏着叶片,像是捧着什么珍宝,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生怕漏了一点细节。
秦斩看着阿禾认真的模样,又看了看素问耐心教导的侧脸,转身悄悄退了出去。他还有军务要处理,九江城刚归降,城防需要整顿,庐江渠的后续工程也得盯着。但他知道,这医署里的一切,会和庐江渠的流水一样,慢慢滋养着庐江郡的百姓,让这乱世里的春天,多几分安稳。
离开前,他回头望了一眼——晨光里,医署的木架投下长长的影子,竹席上的草药泛着青绿,素问的声音和阿禾的提问声混在一起,伴着风里的艾草香,成了庐江郡最动听的声音。
初探乡野:草药与人心的距离
阿禾跟着素问学医术的日子,是从每天天不亮上山采药开始的。
第一天上山时,天还没亮透,东方只有一点鱼肚白,医署的木架在晨雾里若隐若现。阿禾背着素问给他准备的小竹篓,手里攥着一把小锄头,站在医署门口等着。他特意起了个大早,把那件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又洗了一遍,虽然还是短,却干净得没有一点污渍。
素问提着药篮走出来时,见他已经在等了,眼里露出点笑意:“来得挺早。”她递给他一双草鞋,“山上露水重,穿这个防滑。”阿禾接过草鞋,连忙道谢,蹲下身飞快地换上——草鞋是新编的,鞋底还带着草的韧性,比他之前穿的破布鞋舒服多了。
两人沿着田埂往山里走,晨雾还没散,沾在裤脚上,凉丝丝的。田埂旁的地里,已经有百姓在翻土,见了素问,都停下手里的活打招呼:“素问先生,又上山采药啊?”“阿禾也跟着去?好好学,将来给咱们看病!”阿禾有些害羞,低着头,却悄悄把腰杆挺得更直了。
“山里的草药,要认清楚形状、气味,还要记得生长的地方。”素问一边走,一边指着路边的植物,“你看这个,叶子像锯齿,开着小黄花,这是蒲公英,根能入药,清热解毒。”她蹲下身,用小锄头轻轻挖起一株蒲公英,根系白白的,带着泥土的湿气,“挖的时候要小心,别把根弄断了,断了药效就差了。”
阿禾凑过去,仔细看着蒲公英的根,又闻了闻叶子的气味,有点苦,却很清爽。他跟着素问的样子,也挖了一株,小心地把泥土拍掉,放进竹篓里:“先生,这个蒲公英,是不是也能像艾草一样晒干了用?”
“可以。”素问点点头,继续往前走,“不过晒干的方法不一样,蒲公英要阴干,不能暴晒,暴晒会让药效散掉。”她又指着前面一片长在湿地上的植物,“那个是车前草,叶子宽大,穗子像狗尾巴,全草都能入药,能利尿通淋。你去摘几片叶子,闻闻气味,记住它的样子。”
阿禾跑过去,摘了一片车前草的叶子,放在鼻尖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草腥味。他把叶子举起来,对着晨光看了看,叶片上的纹路清晰可见。“先生,我记住了,车前草的叶子宽,有穗子,闻着有腥味。”
素问笑着点头:“不错,学得挺快。不过光记样子还不够,还要知道什么时候采最好。比如车前草,现在刚长穗,药效最好;要是等穗子熟了,药效就弱了。”她边走边教,从路边的青蒿到山坡上的柴胡,从溪边的薄荷到林间的茯苓,每一种草药,都详细地讲着形状、气味、药效和采摘的时间。
阿禾听得格外认真,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地上画着草药的样子,遇到记不住的,就反复问素问,直到完全弄明白才肯罢休。他的竹篓渐渐满了,里面装着蒲公英、车前草、柴胡,还有几株刚冒芽的当归。阳光慢慢升高,晨雾散了,山里的鸟鸣声越来越响,阿禾额头上出了汗,却一点也不觉得累——他觉得这些草药就像有生命一样,每一株都藏着能治好病的秘密,而他正在一点点揭开这些秘密。
快到中午时,两人走到一处山涧旁,准备歇会儿再回去。山涧的水很清,能看见水底的鹅卵石。素问坐在一块石头上,拿出水壶喝了口水,又递给阿禾:“喝点水,歇会儿。”阿禾接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带着点清凉,顺着喉咙下去,解了不少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伴着女人的哭声:“素问先生!您在哪儿?救救我的孩子!”阿禾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蓝布衣裳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跌跌撞撞地跑过来,头发乱了,脸上满是泪水,怀里的孩子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嘴唇干裂。
素问立刻站起身,迎了上去:“别急,把孩子给我看看。”妇人把孩子递过去,哭着说:“先生,我家娃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发烧了,浑身烫,还一直哭,我实在没办法了,才跑来找您!”
素问抱着孩子,手指放在孩子的额头和手腕上,又翻开孩子的眼皮看了看,眉头微微皱起:“是风热感冒,烧得有点高,得赶紧用药。”她回头对阿禾说:“阿禾,你去竹篓里找找,有没有薄荷和柴胡,各拿一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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