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随在秋月后的小丫头也学秋月一扭腰，撇嘴道：“好自为之吧！胡大商人可不是那么好侍候的。”

秋月气哼哼地昂着头走远了，睐娘气笑了，青萍还在气得拿起笤帚四处扫灰。

“青萍，坐下歇一歇，胡大商人我想法子应付一段时间。” 睐娘将茶盏递过去，淡然一笑。

“小姐，你还笑得出来，咱们清清白白的人岂能与那种国贼为伍。” 青萍气愤地直喘气。

“我们不但不能疏远他，还要……” 睐娘身上散发出寒意，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青萍站起来叉腰，睐娘笑呵呵地扯她坐下，附耳道：“我们要搜集他做恶事的证据，找人扳倒他。”

青萍瞪大眼睛，连连点头，还可以这样？

只想着远离他、躲着他，如果能击溃他，岂不是更解气。

“可是，就凭我们如何能成事？” 青萍带着点担心的语气说道。

“这就要靠陈大人了。” 睐娘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

青萍见小姐笃定的样子，拍拍胸脯，吐吐舌头，问道：“万一死胖子没做过犯法的事，又该如何？”

“走一步看一步吧，胖子挥金如土，肯定有不法之财。” 睐娘轻声道。

两个人叽叽咕咕，声音极小，外面偷听的小伍什么也听不清，只隐约听她们说胖子、胖子，摇了摇头，便去找老鸨汇报。

对于怡红院的头号摇钱树，老鸨看得很紧，时时派人盯着，掌握她的一举一动。可惜这睐娘够机警，说话声音比蚊子还小，偷听的人总是一无所获。

小伍的身影从窗下窜过，青萍将一杯热茶倒出窗户，正巧泼了他一头，他骂了一声，也不敢停留，跑走了。

“小姐，以后他们再敢来偷听，我就弄一锅热油泼出去！” 青萍大声道。

睐娘抿嘴笑。小伍听了，吓了一跳，这偷听的活儿真不好干，在怡红院脸就是命。

第二日，睐娘戴着幕篱出门去，身后依然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护院打手。

四方茶肆，今日喝茶的人多了些，睐娘一行的身影穿梭过厅堂，众人目光全都聚焦过来。

“听说怡红院来了个美人，貌若天仙，今晚去开开眼不？” 一人一边呷茶，一边摇头晃脑道。

“不过一婊子罢了，如今家中茶饭都要省着，哪有那银钱。”

“也是，听说看一场舞就要十两，听一曲也要十两，都够一家人过一年半载了。”

睐娘听人议论她，幕篱未动半分。改朝换代之时总有发国难财之人，如晋商，又有投降的地主官僚，如言家，听闻姑母已入京城，又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想及此，她手握双拳，指甲嵌入肉中，痛意传来，心中的恨却未消半分。

总有一日，她要去京城，定不让伙同潘仁骗婚的姑母好过！

这次媒婆早早候在房内，两人带来两个人，一个个子很高，另一个瘦些矮些。

“这年头，穷人家的闺女饭都吃不饱，姑娘要挑健壮的姑娘，实是不易。” 两媒婆无奈地摊手。

“我有力气，家里的活都是我干的。” 那瘦高姑娘已听说了事成之后有一百两，怕睐娘看不上她。

睐娘问：“在家做什么活？”

“洗衣、烧饭、喂鸡、打扫……” 瘦高个忙答道。

“打过架吗？”

“没，我娘从小管我可紧了，可不敢和人打架。”

睐娘转脸望向媒婆，不满地道：“我要的是有力气能打架的，泼辣的。”

“老姨。” 瘦高姑娘求救似地看向其中一个媒婆，原来媒婆为了银子肥水不流外人田，将家中因要留着干活而年纪很大都未嫁的侄女带了来。

“你说话呀。” 另一个媒婆推搡另一个瘦小的姑娘。

“姑娘，这是我弟弟的女儿，平日小嘴巴巴的，可会说了，你不是要能说会道的吗？我看她行。”

“姑娘，我这侄女力气大，打架肯定吃不了亏。要不你让她举个什么看看。” 这媒婆团团转，想找重物让她一试身手。

睐娘站起身，“青萍，走吧。” 她不想在这浪费时间。

兵荒马乱，穷人家女儿个个瘦得像豆芽菜似的。一时还真难寻能对付潘家两泼妇和渣男的人。

两媒婆忙拦着还想说什么，两护院随意一拨拉，两媒婆差点摔倒在地。

“让她们将一百文钱拿出来，拿钱不干活，这一百文赏两位大哥了。” 走之前，睐娘冷冷对两个打手说。

两个凶神恶煞的打手一伸手，两媒婆吓得忙掏钱，睐娘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两位浪费我许多时间，这损失费我就不找你们拿了。”

两个媒婆敢怒不敢言。

待她们走下楼，两个媒婆大吁一口气，骂道：“婊子就是婊子，没一个好东西！怡红院就是个屎窝子！”

下楼的人都听见了，青萍气得想回去教训她们，睐娘按住她，轻轻摇头。两个怡红院打手是个爆脾气，在贵人面前，他们是一条狗，两个老太婆敢骂怡红院，把他们也骂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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