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的山谷内,死寂是唯一的旋律。
风,早已被无处不在的天道威压碾碎,连尘埃都不敢扬起。扭曲的光线从虚空的裂痕里艰难透下,照在萧遥身上,却带不来丝毫暖意,反而勾勒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冷硬。他盘膝坐在一块遍布裂纹的巨石上,脊背挺直如标枪,只是那挺直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和虚弱。
他的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仿佛所有血色都被抽干,只留下玉石般的冰冷底色。唇边残留着一抹早已干涸的暗红,那是强行催动本源、修复欺天石留下的烙印。每一次细微的呼吸,胸膛的起伏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有无数无形的锁链缠绕其上,每一次扩张都伴随着筋骨的呻吟。本源亏空带来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深入神魂深处,但他脸上的线条却如刀劈斧凿,将所有痛苦死死地压制在平静的面具之下。
修长的手指,此刻也失去了往日的稳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颤。他正缓缓摩挲着掌心上方悬浮着的那块奇石。
欺天石。
曾经遍布其上的蛛网般的裂纹,此刻被一种深沉内敛的乌光强行弥合、压制着。那乌光并不刺眼,反而显得异常沉重,如同凝固的夜色,缓缓流淌在石头的每一寸表面,竭力包裹着内里那些依旧蠢蠢欲动的细微裂痕。光华流转间,散发出一种古老、苍茫、与天地格格不入的诡秘气息。它无声地运作着,将萧遥和周围一小片空间的气息彻底扭曲、屏蔽,隔绝于天道的无形巨网之外。这是唯一的屏障,是葬神渊深处挣扎求存时能力的七八分重现,代价却是他此刻油尽灯枯般的虚弱。
山谷内,气氛凝重得如同灌满了水银。凌清雪、白灵儿、凤霓裳、金镶玉、战红缨,五位姿容绝世、气质各异的女子环绕在他周围不远处,如同五朵在末日风暴边缘摇曳的绝色之花。她们的目光,无一例外,都紧紧锁在萧遥和他掌心那块维系着所有人渺茫希望的石头上。
凌清雪依旧是一身胜雪的白衣,纤尘不染,但眉宇间那万年不化的冰霜,此刻却凝得更深,几乎要冻结她眼底深处那一闪而过的忧色。她冰魄般的眸子映着欺天石幽暗的光,指尖无意识地缠绕着一缕寒雾,周围的空气温度在无声地下降,地面凝结出细小的霜晶。那是冰心诀运转到极致的本能反应,对抗着无形中心魔的侵扰。
白灵儿俏丽的面庞失去了往日的灵动跳脱,罕见的严肃让她显出几分妖族公主的威仪。她微微闭目,眉心一道玄奥的九尾狐印记若隐若现,淡青色的妖气如同水波般从她身上荡漾开来,无声无息地融入四周的空气,试图搅乱这片区域本就混乱不堪的天机轨迹。每一次妖气的波动,都让她光洁的额角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凤霓裳一身火红的宫装,如同燃烧的凤凰。她双手结印,身前悬浮着一枚黯淡的龙形玉佩——那是大炎王朝残存龙气的最后象征。她咬紧牙关,周身腾起淡淡的赤金色光焰,那光焰顽强地燃烧着,试图在欺天石形成的屏蔽之外,再构筑一层微弱的干扰层。玉佩的光芒随着她的催动明灭不定,每一次闪烁都牵动着她的气息,让她英气的眉宇间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金镶玉慵懒地斜靠在一块断石上,红唇紧抿,那双勾魂夺魄的桃花眼里没有了惯常的笑意,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凝重和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她纤细的手指在虚空中飞快地勾勒着玄奥的符文,一道道无形的神念如同蛛网般穿透虚空,联系着遍布世界各个阴暗角落的暗网节点。她在编织一张巨大的混乱之网,一场即将在远离此地万里之外引爆的、足以吸引天道短暂侧目的风暴。
战红缨站在最靠近谷口的位置,如同一杆随时准备刺破苍穹的战矛。她身姿挺拔,战意凝练如实质,赤红的短发无风自动。她没有复杂的术法,只是双手紧握着那柄沉重的暗红长枪,眼神锐利如鹰隼,穿透扭曲的光线,死死锁定着苍穹深处那片令人心悸的混沌旋涡入口。一股纯粹、炽烈、百折不挠的战意,如同无形的洪流,隔空传递过来,无声地注入萧遥那虚弱却依旧挺直的脊梁。
“呼……” 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终于从萧遥口中长长吐出,在冰冷死寂的空气中凝成一道短暂的白雾。那白雾很快就被无处不在的压抑感碾碎、消散。他缓缓抬起了眼睑。
那双深邃的眼眸睁开,瞬间打破了山谷的死寂。里面没有重伤者的萎靡,没有本源亏空的虚弱绝望,只有一种沉淀到极致的平静。平静之下,是熔岩般奔腾的决绝,是历经万劫不灭的坚韧,是看透生死后的绝对清醒!目光扫过身边一张张写满担忧、紧张、决然的绝美脸庞。
“足够了。” 他的声音响起,低沉,沙哑,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如同古钟震响在每个人的心头,驱散了部分无形的压力,“欺天石已稳,能撑住七八分葬神渊时的光景。虽然消耗依旧巨大,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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