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口血的喷出,反而让萧遥那被压得几乎要爆裂的胸腔,获得了一丝极其短暂的喘息之机。他那双被压得只能看到脚下虚空的眼眸,艰难地向上转动了一分。视线穿过汗水与血污的模糊,竭力投向那悬浮于毁灭中心、如同亘古雕塑般冷漠完美的天道化身。
绝对的冷漠,绝对的完美,绝对的……非人。
祂站在那里,就是“道”本身。没有情绪,没有意志的波动,只有纯粹到极致的“存在”与“规则”。祂的目光似乎并未刻意锁定萧遥,但又似乎无处不在,笼罩着这方被祂彻底掌控的时空牢笼。在祂的注视下,空间不再是流动的介质,而成了凝固的、层层叠叠的透明琥珀。时间不再是奔腾的长河,而成了被冻结的冰层,每一秒的流逝都变得无比粘稠和艰难。世界的法则不再是无形无质的约束,而是化作了肉眼可见的、纵横交错的璀璨锁链,如同亿万条冰冷的金色巨蟒,层层缠绕在萧遥和战红缨身上,将他们死死禁锢在原地。这些法则锁链并非实体,却比任何神金都要坚韧,它们直接作用于生命本源、作用于灵魂核心,代表着这方天地最根本的秩序之力。
在这绝对的天道领域之内,万物皆在俯首。那些被混沌神雷轰击后残留的、狂暴的混沌气流,此刻温顺得如同被驯服的羔羊,在虚空中缓缓流淌,不敢有丝毫逾越。破碎的空间碎片停止了无序的飞舞,如同被钉在标本板上的蝴蝶,凝固在各自的位置。甚至连弥漫在次元夹缝中的、稀薄的本源灵气,都停止了自然的流转,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绝对服从的静止状态。
整个世界,唯有那尊天道化身,是唯一能动的“存在”。祂是静止的,却又是这方凝固时空中唯一的“动”的源头。祂的存在本身,就是绝对的命令,让万籁俱寂,让万物俯首。
“呃……嗬嗬……”
战红缨喉咙里发出野兽濒死般的喘息。她身上的法则锁链最为密集,尤其是缠绕在她不屈脊梁和四肢上的金色链条,勒得她古铜色的皮肤深陷下去,渗出细密的血珠。她的身体在锁链的禁锢下剧烈颤抖,每一块肌肉都在与这无形的枷锁进行着绝望的抗争。那杆插入虚空晶层的战戟,戟杆在恐怖的压力下弯曲出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她的意志,如同在狂风暴雨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被彻底吹灭。天道威压不仅针对肉身,更在疯狂侵蚀她的武道意志。无数冰冷的、代表着秩序与规则的低语在她识海中轰鸣,试图瓦解她“以武破天”的信念,将她重塑为一个只知道敬畏与服从的傀儡。
“放弃抵抗……归于秩序……”
“武道……亦在道之内……何不臣服?”
“蝼蚁……岂可逆天……”
这些并非真实的声音,而是天道规则直接作用于灵魂的意念冲击,如同亿万根冰冷的钢针,不断刺穿着她的精神防线。她眼前开始出现幻觉,过往修武的一幕幕在飞速闪回:幼时在寒风中苦练基础戟法的倔强;第一次在生死搏杀中领悟战意的狂喜;面对强敌时永不后退的誓言;还有……在葬神渊崩碎的边缘,她毅然转身,为那个总是嬉皮笑脸却又背负着天大秘密的家伙断后时,心中那份无怨无悔的决绝……
这些记忆碎片,带着强烈的情绪色彩,成为她对抗那冰冷天道意志的唯一武器。每一次闪回,都让她即将熄灭的战意之火,猛地爆出一丝火星。
“不……!”一声低哑却蕴含着无尽痛苦的嘶吼,从她紧咬的牙关中挤出。她猛地昂起一点头,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前方那尊完美的、非人的身影,眼神中的痛苦被一种近乎疯狂的执拗所取代。“我的道……是战!是……破!!”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榨取而出,带着血淋淋的分量。她体内残存的、属于武者的纯粹气血之力,如同即将熄灭的火山最后一次爆发,轰然冲击着缠绕周身的法则锁链!
“铮——!”
一声刺耳的金铁摩擦声响起!缠绕在她双臂和战戟之上的几根稍细的法则锁链,竟被她这濒死爆发的力量冲击得剧烈震颤,表面光芒明灭不定,仿佛要被生生崩断!虽然这反抗如同蜉蝣撼树,根本无法真正撼动那浩瀚如星海的天道伟力,但这一瞬间的爆发,这一声不屈的铮鸣,却像一道撕裂死寂黑暗的闪电!
这声音,这反抗的意志,如同投入深潭的石子,在萧遥近乎凝固的思维中,激起了一圈微弱的涟漪。
萧遥那被双重压力(天道压制与体内混沌本源的反噬)折磨得近乎麻木的意识,因为这声来自战红缨不屈意志的“铮”鸣,被狠狠刺了一下!
他原本死死盯着脚下虚空的视线,猛地向上抬起了几分。模糊的视线艰难地聚焦,终于落在了前方那尊完美到令人绝望的身影上。
绝对的压制依旧,身体每一寸的痛苦都在加剧。但战红缨那濒死爆发出的、属于武者的纯粹意志,像一根烧红的钢针,刺穿了他因痛苦而麻木的神经,点燃了他灵魂深处最深处的那一点东西——不是恐惧,不是绝望,而是一种被逼到墙角后,属于街头混混、属于底层挣扎者骨子里的那种,不管不顾的、近乎无赖的凶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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