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红鸢没有拍桌子,也没有大声斥责。她只是缓缓抬起头,那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死死锁定凌清雪,瞳孔深处仿佛有无数道冰冷的、交织的杀意丝线在疯狂穿梭、编织。她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铁片在寒冰上刮擦,冰冷、沙哑,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死亡气息:“他是如何得知《寒月凝冰诀》的详细关窍?‘心脉自生玄冰’、‘冻彻神魂’……此等描述,非深入修炼此功至高境界者,或亲见其可怕后果之人,绝无可能道出!此功法乃核心真传,非我宗嫡系核心弟子不可接触其精义!一个来历不明的散修……”
她的话语陡然停顿,密室内陷入一片死寂。三位长老的怒火如同被瞬间冻结,但空气中弥漫的杀机和贪婪,却比刚才更加浓烈百倍!那是一种猛兽嗅到血腥味后,彻底被激起的、赤裸裸的占有欲和毁灭欲!
冷千山眼中狂暴的怒火渐渐沉淀,化为一种更加深沉、更加可怕的冰冷算计,如同深渊下涌动的寒流:“莫长老所言……切中要害。”他缓缓坐直身体,那股裁决生死的威压重新凝聚,更加内敛,也更加致命,“此獠身上,必有惊天隐秘!若非身怀更胜《寒月凝冰诀》的无上传承,便是曾接触、甚至窃取过我宗失落的核心秘典!更甚者……他或许掌握着连我们都未曾知晓的、关于此功法的某些……‘真相’?”
最后“真相”二字,他咬得极轻,却像淬毒的冰针,刺入在场每个人的耳膜。柳玄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嘴唇翕动了一下,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化作一片更加深沉的阴霾。
“无论哪一种可能,”冷千山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此人的价值,已远超我们最初的预估!他身上隐藏的秘密,对我瑶光仙宗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重大机遇!也可能是……巨大的隐患!必须将其牢牢掌控在我宗手中!”
他的目光如同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猛地聚焦在下方垂首而立的凌清雪身上。那目光不再是看一个宗门精心培养的圣女,而是在审视一件必须完成任务的、可以牺牲的工具。
“凌清雪!”冷千山的声音如同冰狱的敕令,每一个字都带着冻结灵魂的力量。
凌清雪心头剧震,猛地抬起头,对上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眸。寒意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
“你此行任务目标变更!”冷千山的话语如同冰冷的铁锤,一下下砸在她的心神之上:
“一、你必须想尽一切办法,接近萧遥!获取他的信任!记住,是不惜一切代价!” 他刻意加重了最后六个字的语气,那冰冷的暗示如同毒蛇的信子舔舐过凌清雪的耳廓——色诱,甚至更卑劣的手段,都在“代价”的范畴之内。宗门圣女的清誉与尊严,在更大的利益面前,轻如鸿毛。
“二、无论你用什么方法,必须从他口中套出两样东西!”冷千山竖起两根手指,如同两柄悬顶的利剑,“其一,关于《寒月凝冰诀》那所谓的‘缺陷’,他是否知晓解决之法?若有,必须不惜一切拿到!其二,探明他自身力量的根源!他修行的功法、他力量的秘密、他一切奇遇的源头!此乃重中之重!”
“三、”冷千山的声音陡然降至冰点,他缓缓抬起右手,做了一个异常清晰、缓慢而决绝的抹喉手势!同时,他那毫无感情的目光,如同看待一件即将被销毁的器物,扫过凌清雪苍白的面容,“若他识破你的意图,或胆敢反抗……”
他顿了顿,每一个音节都带着血腥的铁锈味:“便以‘窃取我瑶光仙宗核心秘典、图谋颠覆宗门’之罪,就地格杀!取其神魂,带回宗门搜魂炼魄,务必将秘密榨取干净!”
凌清雪的身体难以抑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绝望。然而,冷千山接下来的话,才是真正将她推入万丈深渊的最后一掌:
“而你……”冷千山的眼神冷酷到了极致,如同在宣判一具尸体的归宿,“若事败,或行动有丝毫差池,致使宗门机密外泄或目标脱逃……你,便需立刻执行‘清理门户’!以你的性命与神魂,当场自绝,抹除一切可能指向宗门的痕迹!用你的血,来证明你对宗门的绝对忠诚与清白!你,可明白?!”
“清理门户”!
这四个字如同四道九天神雷,带着毁灭性的威能,狠狠劈在凌清雪早已摇摇欲坠的心房之上!将她最后一丝残存的侥幸和归属感,彻底劈得灰飞烟灭!
不是戴罪立功,不是囚禁受罚,而是直接、彻底、不容置疑的死亡命令!用她的命,来堵住可能出现的纰漏!用她的死,来证明宗门的“清白”!
原来,在宗门利益的天平上,她这位备受瞩目的圣女,也不过是一枚随时可以舍弃、甚至需要主动粉碎以掩盖棋局痕迹的棋子!她的价值,仅仅在于完成任务,或者……用死亡来确保失败不会牵连宗门!
一股难以言喻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又被她强行咽下。心脉处,那股被萧遥点破后便一直隐隐作痛的滞涩感,此刻骤然变得尖锐无比,仿佛真的有无数细小的冰针正在疯狂生长、攒刺!是功法的反噬因心神剧震而加剧?还是这残酷命令本身带来的绝望,正在催化那致命的玄冰凝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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