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封六年霜降,北风卷着沙粒扑打在马车帷帐上。刘妧推开窗棂,祁连山的雪线在灰蓝色天幕下若隐若现,远处的伐木场传来断断续续的斧凿声,夹杂着护林兵用羌语唱的《山灵咒》。"张小七,把测树仪再校准一遍。"她将算筹在掌心叩击,发出规律的声响,"公孙永说我们断龙脉,且看是他的斧头灵,还是算学的刻度灵。"
"诺!"少年从车厢角落的木箱里取出青铜仪器,仪器表面的二十八宿刻度在日光下泛着冷光。他掏出鹿皮擦布,仔细擦拭镜头,忽然指着远处山坡惊呼:"公主快看,那些云杉怎么东倒西歪的?"刘妧顺着他的手势望去,只见成片的云杉树干扭曲,树冠稀疏,系统监测显示自然枯死率达17%。
马车在伐木场门口停下时,护林吏公孙永正带着护林兵举行"祭山"仪式。这些汉子身着羊皮短袄,袄角缝着用松萝苔藓编成的符袋,铁斧上缠着红绳,绳头系着晒干的艾草。"今日戊巳日,土旺于四季,不宜动土伐木!"公孙永的铜锣敲得山响,斧头上的"山灵护木"符咒被烟熏得发黑,"蒙恬将军筑长城时立碑曰:'毋伐边林,犯者断手足',公主难道要违逆先贤?"
"蒙恬筑长城用的是'连山术',"刘妧下车时踩碎一块冻硬的羊粪,鞋底的算学符文印在雪地上,"但《田律》亦云:'春二月,毋敢伐材木',如今霜降伐木,正合时宜。公孙吏,你这斧头上的符咒,怕不是从匈奴换来的铁器熔的?"她话音刚落,霍去病已上前扣住公孙永的手腕,护腕的船桨饰件划过对方衣袖,露出里面的匈奴狼头刺青。
羌族首领雕库骑着青骢马赶来,毡帽上的鹰羽随着动作摇晃。"汉家公主,"他用生硬的汉话喊道,腰间的兽牙饰品叮当作响,"俺们西羌人伐木,向来留'树母'护林,可你们的人说要'间伐',这..."刘妧递过一杯温热的酪浆,羊皮囊上刻着算学符文与羌族羊图腾。"雕库君看这个。"她展开《西羌林经》抄本,泛黄的兽皮纸上,成对的树木图示旁用朱砂批注着"算学间隔采伐术"。
雕库的瞳孔骤然收缩:"这留单数做'树母'的法子,和俺们一模一样!可汉官说伐木见双招灾..."他忽然用羌语骂了句,从怀里掏出一块羊胛骨,上面刻着新伐的树龄标记,"前几日俺们按'双数伐'砍了八棵树,汉官非说触了'八煞',要俺们杀羊祭山——这不是 nonsense(胡话)吗?"
申时三刻,算学水力锯木机在羌谷河试运行。巴图转动能量阀,青铜水轮开始吱呀转动,系统能量顺着管道注入锯齿,发出与未央宫漏刻相似的滴答声。张小七握着算筹计数:"一转,二转...七十二转!符合《九章算术》里的'均速术'!"当锯齿切入云杉原木时,护林兵们集体后退半步,只见木屑如金色粉末般飘落,切割面平滑得能映出人影。
"这、这锯口比俺老婆的织锦还光滑!"一名护林兵忍不住伸手触摸,被锯齿的余温烫得缩回手。公孙永的脸色由青转白,手中斧头"当啷"落地,露出斧柄里藏着的半片匈奴文木简——那是走私铁器的提货单。霍去病捡起木简,冷笑一声:"原来'山灵护木',护的是匈奴人的刀枪?"
酉时初刻,对比实验在两片林地展开。刘妧带着众人站在间伐区,脚下的腐叶层厚达三寸,新植的胡杨苗裹着芨芨草绳,每株间隔六尺,正好是一匹成年骆驼的身长。"看这个。"她将土壤湿度仪插入地面,竹简显示18%的数值,"禁伐区的枯木遮住阳光,土壤湿度只有6%,草根都烂了。"
突然,导盲犬"追风"对着苗圃狂吠不止。阿瞒蹲下摸索,指尖触到潮湿的泥土和碎陶片:"有艾草味...是除草剂!"众人顺着气味挖开泥土,发现五个陶瓶,瓶身上的符文与公孙永符袋里的咒文完全一致。"王护林,这药剂该怎么解释?"刘妧转身盯着人群中的瘦高个,那人正试图往草丛里躲。
"我...我是怕新苗抢了山灵的灵气..."王护林话音未落,已被霍去病拎到篝火旁。从他怀里掉出的诅咒木牌上,"林木枯死"四个字旁画着清晰的匈奴毡帐,旁边还用汉隶写着"每伐十树,送胡骑一斧"。
亥时的伐木场点起三堆篝火,算学队与羌族部众围坐在一起。刘妧用算筹在沙地上摆出三维榫卯模型:"传统穿带榫是'一纵一横',但如果这里加个斜面..."雕库突然打断她,从皮囊里掏出一个核桃大小的木碉模型,展示其中的"羚羊角卡榫":"俺们羌人盖木碉,用的是'三向咬合',就像这样!"
张小七眼睛一亮,迅速在竹简上画出改良图:"公主你看,把雕库君的斜面和咱们的四面体结合,强度能提升58%!"他用算筹敲击竹简,"《墨经》里说'衡木加重焉而不挠',就是这个道理!"雕库似懂非懂,却开心地拍着大腿:"汉家算筹和俺们羌人的'结绳计数',原来都是算山算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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