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林苑的苜蓿新芽破土时,刘妧正蹲在算学驼队的营帐前调试青铜扫描仪。她指尖沾着松烟墨,在羊皮图纸上圈出光谱仪的折射角度,袖口滑落的算筹袋里滚出几枚刻着二进制纹路的竹筹。七日前这支由太学算生、西域胡商和边军斥候混编的队伍正式成军,此刻正有三五个少年围着火堆擦拭器械,铜件上"通关如算"的刻痕被火光照得发亮,与他们腰间系着的算筹袋相映成趣。
"公主,金日磾大人送来了新译的《西域关市律》。"张小七掀开帐帘,肩头还沾着晨露,怀里抱着的竹简渗出淡淡墨香,"鸿胪寺的小吏说,昨夜又有三批商队在玉门关外滞留,守将对着竹牒上的虫蛀痕迹直发愁。"
刘妧接过竹简时,指腹触到简侧新刻的"符牒之乱"四字——那是金日磾昨日勘验假牒时用佩刀刻下的。她想起今早路过未央宫前殿,看见鸿胪寺卿正对着焦黑的《西域通关典》叹气,案几上摊着二十七个不同形制的胡商符牒,最显眼的是大月氏人摩罗那枚用匈奴狼图腾篡改的汉廷印鉴,狼首下方还隐约可见"铁器过境"的粟特文缩写。
"去叫阿瞒来。"她将扫描仪的棱镜对准初升的太阳,镜面突然映出敦煌方向的烽燧青烟,"让他带着追风去闻闻这些符牒,昨夜系统显示玉门关外有迷药成分波动。"盲眼少年阿瞒牵着导盲犬进来时,骆驼皮袋里的辨牒粉正沙沙作响,那是用西域石盐混合算学药剂制成的验伪工具。
未时三刻,长安西市的胡商会馆前聚起层层叠叠的毡帐。粟特商团领袖安射匮披着缀满辟邪宝石的锦袍,五十名胡商捧着骨制符牒列成雁阵,符绳上的波斯琉璃珠随呼吸轻晃。刘妧踩着被商队私设为"祈福坛"的土堆走近时,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迷药气息——那是用罂粟壳磨粉掺入印泥的惯用伎俩,去年她在算学实验室配制消毒剂时,曾在匈奴俘虏的药囊里发现过类似气味。
"公主可知道,撒马尔罕的商神祭司每年要为符牒诵经七日?"安射匮的鹰钩鼻在阳光下投下阴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符牒边缘的"商路守护神"图腾,"你们的青铜牌只会冷冰冰地照掌纹,商神的护佑可是要靠香火养的。"他身后的骆驼突然打了个响鼻,驮着的丝绸箱角露出半截铁器寒芒——那是系统标记的"铁器走私热区"货物特征。
摩罗的闯入打破了对峙。这个大月氏汉子撞开人群时,腰间的皮囊掉出几枚波斯银币,正面赫然铸着匈奴单于的头像。"这通关牒是我用三匹大宛良驹换的!"他的羊皮契书在风中哗哗作响,火漆印边缘的齿状纹路比算学队存档的模板宽了两毫米,"玉门关守军说假,可我亲眼看见汉商在符牒上盖印..."
刘妧接过契书时,闻到了陈年火漆里混着的西域乳香——这种香料多用于墓葬防腐,正经关牒绝不可能用它封缄。她示意张小七打开青铜文书箱,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台扫描仪,每台器件上的"通关如算"四字都经过错金处理,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摩罗先生可知,汉廷符节合契之法?"她抽出一片空白铜牒,按上自己的掌纹,纹路立刻如蛛网般蔓延至牌面,"算学电子牒分正反两面,正面记生物特征,背面刻区块链密符,若有篡改,链环咬合时便会发出异响。"
申时初刻,敦煌关都尉陈汤的快马队掀起漫天黄尘。这位曾在轮台屯田的老将跳下骆驼时,腰间的算学关牌还沾着戈壁沙粒:"公主,您瞧这刻刀上的纹路。"他递来的铜制刻刀上,阴刻的"胡商秘纹"竟与汉廷官印的阳文形成镜像——这是算学数据库里从未记录过的伪造手法。更骇人的是,假牒印泥中检出的迷药成分,与三年前刺杀卫青的刺客所用药粉同出一源。
"安射匮大人的符牒,不知为何会用长安柳木制作?"刘妧突然将光谱仪对准那堆骨牒,淡蓝色光束扫过之处,木质纤维的年轮清晰显现,"撒马尔罕的雪松木该有十七道年轮,而这些..."她指尖敲了敲某片牒身,"分明是上林苑去年修剪的垂杨柳。"
胡商们顿时骚动起来。有个年轻胡商下意识去摸腰间的皮囊,阿瞒的拐杖突然点中他手腕:"第三排左数第二人,皮囊里有萤石粉。"导盲犬追风已经蹲在那人脚边,鼻尖对着皮囊发出低吠——这种能干扰光谱仪的矿物,正是昨夜兀鲁特试图泼洒的东西。
酉时的演武场上,算学电子牒商队与胡商符牒商队同时开始模拟通关。刘妧站在观礼台上,看着系统时效监测仪的沙漏一点点倾斜:电子牒商队的骆驼刚踏上查验台,掌纹扫描、虹膜识别、货物称重已同步完成;而符牒商队那边,鸿胪寺属官正举着放大镜比对第十七个印鉴,安射匮的谋士兀鲁特正借着调整帷帐的机会,往辨牒镜方向撒着细粉。
"东北风四级,湿度65%。"阿瞒忽然开口,手中的算筹在掌心敲出规律节奏,"粉末该飘向西南角,但此人衣袖摆动频率异常。"霍去病几乎是同时出手,铁钳般的手指扣住兀鲁特手腕,袖中滑落的萤石粉在阳光下泛着妖异的蓝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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