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仓织机改良的喜讯如春风般吹遍长安街巷时,刘妧正坐在少府廊下,看宫女们用新织的细棉布裁制夏衣。这棉布经纬细密如蛛网,较之往年的粗布薄了三分,指尖抚过竟有丝绸般的爽滑——那是上章双综织机织出的"算学布",经纬密度严格按《九章算术》计算。自织机改良后,太府寺每日进账的布帛足足堆了半间库房,连市井小儿都穿上了青白相间的对襟短褂,长安城里的布幡幌子都比往日鲜亮了几分,与上章陈仓织工换上新衣的场景呼应。
大暑前一日,日头刚爬过未央宫阙角,刘妧便带着紫萸往少府庖厨去。廊下铜漏滴答,暑气已如无形的网,缠得人脖颈发黏——这铜漏的刻度,与上章冰镇室的计时工具同源。才转过椒房殿后巷,便闻见庖厨方向飘来若有若无的腥气,她心头一紧,加快脚步穿过月洞门,正见太官署丞李实站在储肉窖前,袖中掉出的象牙算筹撒了一地,算筹上刻着"冰价百文"的暗记,与上章钱万贯的算盘珠子同属贪腐印记。
"公主殿下。"李实慌忙俯身捡拾算筹,青铜带钩在日光下闪过一道冷光,带钩纹样与上章王富的玉带扣同样奢靡,"今日寅时开窖取肉,便觉气味有异..."他话音未落,刘妧已掀开窖口粗麻布,一股混着腐味的热气扑面而来。袖中检测仪红光骤闪——这是上章检测马疫的仪器改制,她摸出那枚形似司南的测温仪,对着石壁一扫,示数显示窖内温度竟达二十八度,与上章温泉测试的水温同样惊人。
"去年储冰几何?"刘妧盯着窖内半扇发黑的羊肉,指腹蹭过石壁上凝结的水珠。石缝里渗出的潮气带着股陈年老垢的酸臭,与记忆中汉宫冰窖的清冽截然不同,反而像上章庖厨的腐肉气味。
李实喉头滚动,袖中汗巾绞得变了形——汗巾用的是上章钱万贯的蜀锦边角料,"按旧制,每岁储冰两万斤,今岁渭水冰薄,储冰户只交了一万两千斤...每日用冰三百斤,如今窖中存冰已不足千斤。"他腰间悬挂的青铜冰契刻着"夏冰贵于玉"的古篆,边缘却磨得发亮,显是常与钱袋摩擦所致,与上章李进的贡酒坛同样沾满铜臭。
刘妧指尖敲了敲石壁:"五寸厚的夯土隔热层,如何抵得住三伏天?"话音未落,忽闻院外传来冰斧撞击青石的脆响,二十余壮汉拥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闯入院中。那人肩头斜挎牛皮冰袋,冰水顺着裤腿在青石板上洇出深褐痕迹,腰间别着的冰斧还沾着渭水滩的淤泥——这冰斧的磨损程度,与上章庖厨的剁骨刀同样见证了岁月。
"俺是王大,储冰户的把头。"男子将冰斧往地上一戳,刃口嵌进砖缝半寸,砖缝里还卡着上章的棉絮纤维,"听说公主不用渭冰?俺们祖祖辈辈在渭水凿冰,你这...这..."他打量着刘妧袖中那枚会发光的器物,喉头突然哽住,话尾竟带了丝颤音,"没了渭冰,长安城的富贵人家喝风解暑么?俺们凿冰人可怎么活?"
"王把头去年冬天私卖官冰三成,换了多少亩水田?"霍去病的声音从廊下传来,这位少年将军按剑而立,护腕上的织机纹饰随动作闪过冷光——那纹饰与上章改良织机的齿轮同出一辙,"太府寺的账册记得清楚,你家新修的三进宅院,可是用冰钱砌的墙?账册上的墨迹,和上章李实的密信如出一辙。"
王大脸色骤变,冰斧"当啷"坠地。李实后退时被石阶绊倒,袖中滑落的羊皮纸飘到刘妧脚边——"冰价可抬至百文/斤,钱万贯谨上"的字迹刺入眼帘。紫萸俯身拾纸时,眼角瞥见李实腰间玉佩穗子上缠着金丝,正是钱记绸缎庄的独门纹样,与上章钱万贯的锦袍金线同源。
"先修新窖。"刘妧展开袖中绢帛,露出用朱笔勾勒的三层墙体图,绢帛边缘还留着上章织工联名信的棉絮,"青砖层隔潮,芦苇层阻热,陶珠层断温。王把头,你带冰夫砌墙,这陶珠如何码放,听这位巴图先生的。"
巴图闻言趋前,手中算筹在掌心敲出清脆节奏——这算筹是上章核验贡枣的那套,"陶珠堆垛,孔隙当为十分之四点五。"他见王大拧眉,又从袖中取出个竹制鸟羽模型,"便如雁鸭绒羽,看似蓬松,实则隔住内外寒热。就像上章絮棉服的中空纤维,保暖又轻便。"
"俺们凿冰的不懂这些鸟羽玄虚!"王大的徒弟阿虎攥紧拳头,少年人额角青筋暴起,"没了渭冰,冰镇酸梅汤从哪儿来?贵人吃不上冰酪,怕是要拿咱们的脑袋消暑!"阿虎的怒吼,与上章织工的抗议同样充满生存焦虑。
刘妧抬手示意紫萸捧来青铜方盒,盒面上刻着云雷纹,却无半分纹饰常见的古朴——四角微微隆起,隐约可见细如发丝的纹路,与上章冰鉴的青铜盘管同源。"此乃玄冰盒。"她指尖按在盒顶凸起处,一股暖流自掌心涌入盒中,"无需渭水之冰,自能生寒。"
方盒突然发出细微的嗡鸣,内壁上迅速结出蛛网状冰晶。王大忍不住凑近,呼出的白气撞上盒面,竟凝成细小水珠,顺着纹路滑入盒底凹槽——这寒气,竟与渭水冰窟里的一模一样!阿虎伸手要摸,被紫萸用帕子隔开:"刚制的冰,冻手。"帕子的材质,正是上章改良的拒水布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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