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垂下眼眸,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底所有的不安,带着对林若初的信任,重新去看那些信。
他信任阿初。
阿初也信任他。
那这些信上一定会有线索。
这一次,他与林思齐翻找的比先前还要仔细,连信封都没有放过。
视线落到信封上,驿站盖下接收的信戳时,两人同时愣了下。
“会不会线索在信件之外?”林思齐道。
两人便立刻将所有的信封按照时间铺到桌子上,一个封一个封的去确认。
最早的信来自十六年前。
这个年份的信最多,除了游历寄回的,还有那位旁人都说不清相貌的妙衡真人提前留在白云观中的信件。
随后是十五年前,十四年前,十三年前……一直到今年。
每一年都会有三到五封信寄回。
寄回的时间各有不同。
李玄立刻想到,林家军中有一种暗文,便是这样的方式。
信的内容只是障眼法,真正的信息在寄出的时间上,时间所代表的数字,对应着暗文中特定的文字。
将数封信上的日期所代表的文字连起来,就能得到这些信件想要传达的真正信息。
这是军中暗探的手法,也是军中最高的机密,林思齐不知晓,但暗探之首的李玄知晓。
林若初在被提拔为正将,进入西域战场后,曾经向林将军打过申请,着重背过几种密文,以备不时之需。
她从战场回来后,李玄还不曾与她聊过与此相关的事,不确定她学习的密文中是否有这一种。
但凭着直觉,他第一时间在脑海中搜索起这些数字所对应的文字。
先是十六年前,抛去提前留下的信,额外寄来的那两封,是个“我”。
这样的起始,让李玄心头一跳,立刻继续转换。
十五年前的三封信“是”,十四年前的四封则是“阿”和“初”。
这两个字对应着日期被转换出来时,李玄的视线蓦然就模糊了,捏着信封的手都止不住地颤抖。
他们找到她了。
“我是阿初。”
这四个字。
阿初用了三年才传递出来。
她便是妙衡真人吗?
她正在时间的洪流中漂浮吗?
她在躲避谁的耳目?
此刻的她又身在何处呢?
李玄压下心头的颤抖和心疼,继续往后看。
十三年前,十二年前,十一年前,这七封信组成的字是……
“我一切安好。”
鼻腔涌上的酸涩再也无法抑制。
到了这一刻,阿初最先想到的还是他们,还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李玄想告诉林思齐,阿初安好,阿初在努力地传达着这件事。
可想到她的躲藏,想到尚未完全消失的嗔和随着阿初不知飘向了何处的贪,乃至他们头上这个尚未消失的倒计时。
李玄还是将所有的话都压了回去,只给林思齐一个笃定的点头。
见到他这副模样,林思齐哪里会猜不到发生了什么。
信中定然有阿初靠密文传回来的信息。
李玄没疯,尚且保持着理智,阿初定然安好。
他便等着李玄继续破译。
从十年前到如今的这十年间,将近五十封信,李玄一一看过去。
“痴似乎坏了,贪也只剩核了。”
“我无法控制地在不同的时间和不同的人身上来回穿梭。”
“寻找回去之法。”
“尚未成功。”
“切勿放弃。”
“勿念。”
“等我回家。”
视线在最后一刻变得模糊。
李玄扬起了头。
林思齐凝望着他,只等来一句:“她会回来。”
阿初让他们等她回来。
阿初还是嗔中的亡灵。
嗔能找到她吗?
李玄不敢尝试。
林思齐和他都不能确定阿初此刻的状态。
她的身体随她一同进入了时间的缝隙。
名字被捏回嗔书,身体又该何去何从呢?
阿初定能想到这一点,她没有在信中要求他们做这件事,定然有她的考量。
就算心中的不安快要将他吞噬,李玄也不能冲动。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林思齐声音干涩,有些艰难地在信上写下密语:
“斩断窥视,是否可以切断天命书能力的影响,让阿初回来。”
李玄没有动。
他想到了破碎而后彻底消失的痴。
女人也陷入了沉默。
她知道,离别的时刻来临了。
这是众人需要做的最后一个选择了。
……
林若初在进入叶瑞安的身体时,一切还是顺利的。
樊楼的钟声响起。
马车刚好经过。
就在她想将孟姐拉到书中时,变故却突然发生了。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形容的感觉,林若初想到了很久以前阿鬼曾经说过的话,“就像有吸尘器在吸脑袋”。
总之,她在一瞬之间就从叶瑞安的身上抽离了。
再次睁眼,是个偏僻破败的村庄,周围的一切都让她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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