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人来人往,拖着行李箱的旅客匆匆走过,没人注意这短暂的对峙。梁平看着她伸开的双臂,想起晓冉在站台上泛红的眼眶,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
“林薇,我……”
“就一下。”林薇打断他,笑容里少了点之前的尖锐,多了点释然,“你看,我爸的车就在那边等着,接完你我就得回学校交课题报告,想耍花样都没机会。”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隐约能看见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温和地往这边看——想必就是林院长。
梁平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抱了抱她,动作快得像碰了一下就分开:“谢谢你来接我。”
林薇笑了,眼里的那点执拗彻底散了:“这还差不多。走吧,我爸都等急了,他说要跟你聊聊《营造法式》里的斗拱结构,估计能跟你聊到半夜。”
她转身往轿车走去,脚步轻快得像卸下了什么重担。梁平跟在后面,看着她的背影,忽然觉得,或许这样也挺好。
有些事,说开了,就释然了。
车门打开时,林院长笑着朝他招手:“小梁是吧?久仰大名,上车聊。”
梁平弯腰坐进车里,窗外的帝都街景一闪而过。他掏出手机,给晓冉发了条消息:“到了,一切安好。”
很快收到回复,是个笑脸表情,后面跟着句:“好好研讨,别总熬夜。”
梁平看着那行字,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刚才那个“仪式性”的拥抱早已被风吹散,心里只剩下晓冉那句带着嗔怪的关心,甜得像揣了颗糖。
帝都的风有点冷,但他知道,有些温暖,隔着千里,也能把心烘得暖暖的。
林院长书房的台灯亮得像颗小太阳,梁平揉了揉发酸的太阳穴,偷偷瞥了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一点半。
从傍晚六点到现在,整整七个半小时,林院长就没停下过。从《营造法式》里的“材分制”聊到宋代木构的抗震原理,从《焦氏易林》的卦象对应聊到古代选址的“天人感应”,茶杯里的茶续了八遍,凉了又热,热了又凉,老头越说越精神,眼睛亮得像藏着星星。
梁平打了个哈欠,强撑着接话:“您说的对,唐代建筑的‘举折’确实比宋代更陡,这里面既有审美差异,也有防雨的实际需求……”
话没说完,林院长忽然一拍大腿:“对了!我书房里有本民国手抄的《木经》,里面记着洛阳桥的营造细节,跟你论文里提的那个‘筏型基础’能对上!”他说着就要起身去找,被梁平赶紧拦住。
“院长,太晚了,明天再看也行。”梁平哭笑不得,“您都聊了快八个小时了。”
“八个小时?”林院长愣了愣,抬头看钟,才恍然大悟,“哎哟!你看我这记性,一聊起这些就忘了时间!”他摸了摸后脑勺,像个犯错的小孩,随即又兴奋起来,“光顾着说话了,都没问你晚饭吃没吃。这样,今天你就在家里睡,客房早就收拾好了,离我书房近,明天一早咱接着聊!”
梁平刚想推辞,林薇端着牛奶走进来,笑着说:“爸,您就别折腾梁平了,他坐了一天火车,早累坏了。客房确实收拾好了,梁平你就住下吧,我家离研究所近,明天我开车送你过去。”
她把牛奶递给梁平:“喝了睡个好觉,我爸就这样,碰到投缘的人,能聊到天亮。你别见怪,他不是疯子,就是太爱这些老东西了。”
林院长在旁边嘿嘿笑:“还是我闺女懂我。小梁啊,别客气,就当自己家。”
梁平看着眼前这对父女,忽然想起自己的大姐——每次搞科研入了迷,也是这副不管不顾的样子。他心里的那点拘谨慢慢散了,点了点头:“那……就麻烦您了。”
“不麻烦不麻烦!”林院长拉着他往客房走,“我跟你说,我那本《木经》……”
林薇在后面无奈地摇摇头,冲梁平做了个“抱歉”的鬼脸。
客房收拾得干净整洁,书桌上还摆着几本古建筑画册。梁平洗漱完躺到床上,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疲惫,可脑子里却像过电影似的——林院长聊到“榫卯结构”时眼里的光,林薇递牛奶时坦然的笑,还有晓冉在站台上红着的眼眶。
他掏出手机,给晓冉发了条消息:“刚安顿好,林院长很有趣,聊得忘了时间。”
过了一会儿,晓冉回复:“看来你找到知音了。早点睡,别熬夜。”后面跟了个晚安的表情。
梁平看着那个表情,嘴角弯了弯。窗外的帝都还亮着零星的灯火,他打了个哈欠,把手机放在枕边。
或许,这趟研讨之旅,会比想象中更有意思。
梁平站在重点大学的图书馆门口,看着进进出出的学生,心里忽然有点触动。
清晨七点,这里已经坐满了人,走廊里有人捧着书低声背诵,研讨室的门虚掩着,能听见里面讨论课题的声音,连走路的脚步都透着股急匆匆的认真。他们眼里有光,那光里装着对知识的渴望,对未来的规划,像海绵一样拼命吸取着能滋养生命的智慧和精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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