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三刻,将军府的铜环门扣上还凝着晨雾,老周搓着围裙上的面粉拉开大门,突然倒吸一口凉气——青石板上整齐码着二十七个竹篮,最前排的篮沿挂着带露的黄瓜,水珠顺着篮藤滴在"将军府"三字上,映出晃动的晨光。最中央的枣泥米糕上插着木牌,歪歪扭扭的墨字被露水晕开边缘:"将军郡主趁热吃"。
"又来啦?"姜婉扶着门框轻笑,月白襦裙扫过门槛时,带起一缕若有若无的桂花香。陆景渊已蹲在篮边,指尖蹭过米糕上的红枣碎,忽然捏起一块放进她嘴里:"尝尝,比昨儿的多了核桃碎。"
她咬着米糕挑眉:"你倒是吃得顺口。"
"百姓的心意,自然要用心尝。"陆景渊起身时,铠甲肩甲擦过她发梢,忽然压低声音,"昨儿顺天府尹说,城西粮铺的老胡头,把'公平秤'供在祖宗牌位旁。"
巳时初刻,西街义塾的梧桐树下,十六个孩童围成半圆,任瑶的黑马嚼着草根打盹,软鞭卷着的糖人在阳光下泛着琥珀光。扎羊角辫的小女孩忽然扑进姜婉怀里,发间野菊蹭过她腰间玉牌:"郡主姐姐!阿娘说您能掐会算,帮隔壁王婶找回了走丢的牛!"
"那是顺天府的功劳。"姜婉替她摘去草屑,忽然看见任瑶憋笑的表情,"郡主又在使坏?"
"天地良心!"任瑶甩鞭卷来个糖人,蝴蝶造型的糖翅上粘着金箔,"本郡主亲自盯着做的,没加泻药!"
孩子们哄笑起来,最顽皮的虎娃举起草编蚂蚱:"将军教我编的!他说等我练会扎马步,就带我去看铁骑演武!"
午时初刻,成衣铺的雕花帘栊被风掀起,张老板娘追出三丈远,手里攥着件月白披风:"郡主留步!这是按您说的'公平尺'裁的,肩宽三寸六,正好配您新做的襦裙!"
"张娘子太客气。"姜婉要推辞,却见对方眼眶泛红,袖口露出当年被残梅堂划伤的疤痕。那道疤她曾在义塾见过,当时张娘子正教女儿绣平安符。
"若不是您和将军,"张娘子声音哽咽,"我早就带着囡囡去乞讨了......这披风您不收,便是嫌我手艺粗劣!"
陆景渊忽然伸手接过披风,指尖抚过领口的并蒂莲刺绣:"我家郡主最爱并蒂莲,张娘子费心了。"他转头对姜婉,眼底藏着笑意,"就当是给知暖的周岁礼。"
申时初刻,慈恩寺的山门前,十八名僧人敲着铜罄,老方丈亲自将写满"平安"的黄绫系上梅树。姜婉看着香案上堆成小山的平安符,每个符上都系着百姓自织的彩绳,忽然想起三年前初入慈恩寺,梅树上还挂着残梅堂的诅咒符。
"施主功德无量。"老方丈合十,"自义塾开课,寺中香火多了三成,皆是来谢施主的。"
陆景渊握住姜婉微凉的指尖,看她望着梅树出神:"还记得吗?当年在这里,你用半块桂花糕换得小沙弥的线索。"
她轻笑:"如今小沙弥已能背《金刚经》了,倒是你——"她忽然指着梅树,"树上的祈福带,比当年的诅咒符密了十倍。"
酉时三刻,夜市的灯笼刚点亮,卖茶汤的李老汉忽然扯开嗓子:"将军郡主来啦!"整条街的摊主同时转身,有的举起新烤的肉脯,有的捧着刚摘的葡萄,最热闹的是卖糖画的孙老头,竟当场画了对飞虎,引来孩童们惊呼。
"使不得!"姜婉笑着后退,却被卖胭脂的王寡妇塞了盒玫瑰膏,"这是自家晒的花瓣做的,您试试!"
忽然有个少年挤到跟前,扑通跪在青石板上,腰间别着削得锋利的木剑:"请将军收我为徒!我要保护京城,像您一样威风!"
陆景渊挑眉,铠甲下的中衣被汗水浸透,却仍蹲下身与少年平视:"可曾读过书?"
"认得三百字!"少年掏出皱巴巴的《三字经》,"义塾的周先生说,要先明理,才能习武!"
姜婉从袖中取出枚刻着"勤勉"的玉佩,系在少年腰间:"三个月后,带着你的木剑来演武场。"她忽然轻笑,"若能跑完西街三个来回,便让将军亲自指点。"
子时将近,将军府的后园里,绿萝正在清点百姓送来的礼物:"郡主,刘婆婆送了双虎头鞋,张猎户猎了野鹿......"
"明日分给城西的孤寡老人。"姜婉摸着知暖摇篮里的草编蚂蚱,忽然看见陆景渊从身后拿出个油纸包,"又藏了什么?"
"打开看看。"他眼中闪过狡黠,油纸包里是二十七个米糕,每个都用菜叶小心包着,"老周说,百姓们天不亮就起来蒸糕,就为了让我们吃上热乎的。"
姜婉鼻尖发酸,忽然听见前院传来喧闹。她跑到檐下,只见 hundreds of 百姓举着灯笼聚在府外,灯笼上写着"感恩"二字,在夜风里晃成暖黄的海。
"将军护城守太平,郡主心善济苍生......"稚嫩的童声响起,接着是此起彼伏的民谣,任瑶骑着马在人群中指挥,软鞭卷着的灯笼穗子上下翻飞。
陆景渊揽住她颤抖的肩,铠甲的温度透过衣料传来:"婉娘,这是你应得的。"
"不。"她转头看他,灯笼光映得他眉眼柔和,"是我们应得的。"她忽然想起初嫁时的忐忑,想起与残梅堂周旋的日夜,"若没有你在身旁,我纵有千般算计,也不过是侯府的弃女。"
"若没有你,"他低头吻她发顶,"我不过是个只会舞刀弄枪的莽夫,哪懂得什么是民心。"
寅时三刻,百姓们提着将军府送的甜糕散去,月光洒在青石板上,竹篮里的黄瓜还带着百姓的体温。姜婉靠在陆景渊肩头,看承光的小木马停在廊下,忽然轻笑——所谓盛世,不是金戈铁马的喧嚣,而是百姓能提着灯笼走夜路,能在清晨送来温热的米糕,能让孩子指着府门说:"那是保护我们的将军和郡主。"
这一夜,京城的星空格外璀璨,将军府的灯笼始终亮着,像两颗永不熄灭的星辰,映着百姓们熟睡的脸庞。而他们的故事,正如慈恩寺梅树上的祈福带,被春风吹得猎猎作响,成为盛世里最温暖的注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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