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浓墨泼洒,硝烟似鬼魅盘旋。女真人大营方向枪炮声和厮杀声依然存在,那是女真人在做殊死抵抗。
夜色当中,一队骑兵仓皇奔逃,为首之人正是刚刚冲出包围的岳拖。
他的盔甲浸透暗红血渍,甲叶缝隙间滴落的血珠那是被箭矢射伤留下的鲜血。
手中长枪枪头卷如残菊,枪杆密布蛛网般的刀痕,那是方才在铁桶阵中浴血凿穿的印记。
六千多女真将士浴血奋战,只有两千多精锐骑兵跟随他冲了出来。
看看这些昔日能征惯战的女真勇士,现在皆带伤浴血,战马浑身湿透,口吐白沫,喘息如鼓,劳累不堪。
马鞍上的骑士面容上糅合着疲惫与惊惶,他们怎么也想不到会遇到这样的惨败,虽然冲出了包围,但那种一往无前,舍我取谁的气势早已丢失殆尽。
他们盔歪甲斜,伤痕累累,有的铁盔斜挂在脑后,有的战袍撕裂如如絮,更有甚者仅剩下最后一口气,仅靠双腿夹紧马腹上抱着鞍桥苟延残喘,兵器早遗落在尸山血海之中。
他们冲破敌阵时,恰似从九幽血池硬泅而出,身后堆叠着层层叠叠的尸骸,断续的喊杀与哀嚎如毒蛇信子缠绕心尖,催逼着残部策马狂奔,逃离这绞肉机般的死亡旋涡。
岳拖猛地勒住缰绳,战马在高坡前刨蹄长嘶。他扶着鞍桥剧烈喘息,夜风卷着血腥扑在血污凝结的面颊上,让他惊魂未定。
回望身后,包围圈仍如燃烧的炼狱,火光中影影绰绰的厮杀声穿透夜幕 —— 那是他不得不抛下的八旗勇士,是八旗精锐正在熄灭的生命之火。
陡然间,一股无限的恨意从胸腔炸裂,如滚油泼进烈火灼烧着五脏六腑,有如同万刀穿心般的痛彻心扉。
他恨透这股明军设伏的阴诡,他恨死了自己轻敌的疏漏,更恨这战场将数千女真勇士碾作尘泥的残忍。
岳拖十指攥紧,骨节得发白,指甲深陷掌心,也不觉得疼痛,他面容扭曲狰狞,道不尽心中的恨意。
"无耻奸贼!竟然搞偷袭!"他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诅咒,声线裹着怨毒震颤,"我岳拖若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正在岳拖发狠要报复明军之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如战鼓擂地,如龙一般的火把照亮了半边天空。
岳拖瞳孔骤缩如针:“坏了!有埋伏!”
不等的他部署突围,火把光晕里浮现出黑压压的骑兵阵列 —— 为首将官坐下乌骓马,掌中霸王枪,正是辽东千户毛承杰!
五千铁骑列阵如铁壁,将唯一的生路堵得密不透风。
"哈哈哈哈,岳托匹夫,中吾计也!" 毛承杰的笑声裹着得意,传入残兵心里,那是催命的魔音。
岳拖眼底掠过刹那惊惶,转瞬间被点燃的疯狂吞噬。
他深知自己女真人与明军之间的仇恨,投降是不可能的,投降也只有死路一条,退无可退,唯有以死相搏方能挣得一线生机。
"八旗儿郎们!八旗勇士们!" 岳拖猛地拔出佩刀,高高举战刀,刃锋虽然有些卷刃,还带着鲜血,在火光下流淌着寒冰般的杀意。
"我们女真人顶天立地,白山黑水之间给了我们不屈的气魄,腰间的钢刀给了我们勇气,我们绝对不向明狗屈服!随我杀出去!冲 呀!——"
"杀 ——!" 两千残兵被岳拖的悍勇点燃,他们从小磨炼的战斗意志被激发了出来,恐惧与疲惫化作濒死前的疯狂。
他们嘶吼着,挥动着兵刃,如决堤的赤色洪流,朝着毛承杰的五千军阵发起决死冲锋。
战马踏碎夜色狂奔,万蹄擂地如雷轰鸣。
岳拖一骑当先,冲阵而来,血红的双眼,扭曲的面容,疯狂的嘶吼,佩刀舞成银色光轮,每一次劈砍都全身之力。
他不愧为女真人当中的勇士,明军的骑兵竟然挡不住他。
刀光剑影交织成血色罗网,飞溅的血珠在火把下折射出妖异的虹彩,残肢断臂如败叶般散落马前。
两军铁骑相撞的闷响如巨锤击砧,岳拖的坐骑毕竟疲惫不堪,再也经不起剧烈的冲锋驱使,突然悲鸣着马失前蹄摔倒在地 。
一名明军骑兵看到机会,抖动长枪刺向岳拖,长枪透胸而过的瞬间,岳拖已借势凌空跃起,滚翻上亲兵的马背继续搏杀。
满脸满身的血污早已分不清敌我,唯有双眼燃烧着受伤猛兽般的凶光,只知将手中刀刃一次次捅进敌人胸膛。
这场冲锋惨烈如炼狱图景,岳拖麾下骑兵虽然疲惫,但依然如扑火飞蛾般冲阵厮杀,不断坠马殒落,却无一人调转马头,可见,女真人精锐骑兵的凶蛮!
毛承杰的骑兵虽然人数众多,但训练不足,被这股悍不畏死的气势撼动下,严整的阵列竟被冲得七零八落。
毛承杰虽然挥动着大枪不断厮杀,奈何女真骑兵悍不畏死,宁死也要阻拦毛承杰的步伐,给岳拖的突围创造条件。
不知砍翻多少明军,岳拖只觉手臂重若千钧,视线被血污模糊成血色雾障,身边亲兵的呼喊声越来越稀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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