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宁五年八月十二日·垂拱殿朝会
殿内金碧辉煌,香炉青烟袅袅,却掩不住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
皇帝赵顼端坐御座,年轻的面庞因激动而微红,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兴奋光芒。
“众卿!”赵顼的声音洪亮,带着前所未有的意气风发,
“八百里加急!黄卿已率振武军凯旋之师,自幽州启程,不日将抵达京师!
此乃我大宋百年未有之盛事,天兵凯旋,功耀千秋!
朕意已决,着礼部、太常寺即刻操办,以最盛大之典礼,于朱雀门外,亲迎黄卿及振武军有功将士!
务必彰显朝廷恩荣,昭示天下!”
旨意一下,殿内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黄忠嗣光复燕云之功,震古烁今,无人敢在明面上质疑迎接的规格。
然而,就在这看似一片和谐的氛围中,老成持重的韩琦缓步出列,拱手道:“陛下,迎接大典彰显天恩,臣等自当尽心竭力。
有功将士封赏,枢密院与吏部、兵部亦在加紧拟定,除黄经略外,
其余振武军将领及有功人员之封赏、擢升、恩荫等事,皆有成例可循,
或依陛下先前之封爵、世代富贵’之诺,料无大碍。”
他话锋一转,声音平缓却带着一丝探究:“然,黄经略之功,旷古烁今,非寻常可比。其封赏……当如何定夺?
是晋枢密使?封国公?亦或……?
此乃朝廷重典,关乎礼制、国体,更关乎后世法度。
是否需交付政事堂、枢密院及台谏共议,拟定章程,再请陛下圣裁?”
韩琦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一颗石子,虽语气恭敬,但“共议”二字,却精准地触动了赵顼那根敏感的神经。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御座之上。
赵顼脸上的兴奋之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威严。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韩琦,扫过台下沉默却心思各异的群臣,
尤其是那些曾经在“国书事件”中极力攻讦黄忠嗣、甚至叩阙逼宫的面孔。
“此事,”赵顼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朕自有主张,不必议了!”
“陛下!”富弼身为枢相,职责所在,不得不出列。
他姿态更低,但语气同样坚持:“陛下天心独运,臣等本不当置喙。
然,迎接大典在即,礼部官员需知进退之节、仪仗之序。
若陛下不稍示恩典之方向,譬如黄经略觐见时位次、礼服规制、
乃至入城后是否当受百官拜贺等诸般细节,礼部实难措手,恐有失礼之处,反损朝廷颜面与黄经略之威仪。
恳请陛下略示一二,臣等也好遵旨办事。”
“恳请陛下略示一二!”不少大臣,尤其是礼部官员和一些看似中立的大臣,纷纷躬身附和。
他们的话听起来冠冕堂皇,是为了典礼顺利,但字里行间,仍是对皇帝独断的试探,想知道那“自有主张”到底指向何方。
赵顼心中的怒火“腾”地一下燃起,瞬间烧尽了最后一丝耐心!
三个月前的那场风波历历在目!黄忠嗣那份“僭越”的《致辽主洪基通牒》传回汴京,立刻成了点燃朝堂的引线。
言官清流们如同嗅到血腥的鲨鱼,弹章雪片般飞来,“擅权跋扈”、“目无君父”、“心怀叵测”的罪名一个比一个重!
更有甚者,数十名言官与所谓清流,竟在廷议之时,以“死谏”之名,集体叩阙施压,要求严惩黄忠嗣!
那场面,哪里是议政,分明是逼宫!
当时赵顼震怒之下,以雷霆手段,将为首叩阙闹事者悉数罢官免职,永不录用!
那份狠厉与决绝,才勉强震慑住那些蠢蠢欲动、只想沽名钓誉的嘴炮之徒。这才过去多久?
三个月!
硝烟未散,伤疤未愈,这些人——而且是分量更重的政事堂参政、
枢密院重臣——竟又借着“典礼细节”的名头,来试探他的皇权,来试探他对黄忠嗣的态度底线!
他们哪里是关心典礼?
他们关心的是权力分配的规则,是他们自己那点“谏阻圣意”以博取清名的算计!
“够了!”赵顼猛地一拍御案,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殿中,震得群臣心头一颤。
他目光如刀,冰冷地扫过韩琦、富弼以及那些附和的大臣,一字一句,斩钉截铁:
“朕说了,朕自有安排!不必议了!”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森寒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几个蠢蠢欲动、似乎还想“据理力争”的官员脸上。
“若还有人,”赵顼的声音冷得掉冰渣,“想借此机会,行那逼宫试探之举——”
他目光如电,锁定那几个官员:
“这个官,你就别当了!退朝!”
话音未落,赵顼已霍然起身,绛红的龙袍下摆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再不给任何人开口的机会,在众臣惊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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