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们冲入大堂,异变再生!
那些原本看似空无一人的角落、屏风后、楼梯阴影处,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涌出三十多名身着紧身黑衣、
手持淬毒短刃或小巧手弩的杀手!
他们的动作快如闪电,狠辣刁钻,配合默契,瞬间切入辽兵阵中!
这些杀手显然训练有素,专为近身搏杀和暗杀而生。
残余的亲兵虽然悍勇,但在狭窄空间内面对这种诡异致命的攻击,阵型瞬间被切割得七零八落。
惨叫声、兵刃碰撞声、身体倒地的闷响在大堂内激烈回荡,血腥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萧阿速武艺高强,奋力挥刀劈砍,接连斩杀数名逼近的杀手,刀光如匹练,怒吼如雷。
但双拳难敌四手,杀手们悍不畏死,前仆后继,用生命拖延着他,同时精准地收割着他身边亲兵的性命。
战斗结束得比预想的更快。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最后一名亲兵捂着喷血的喉咙倒在了萧阿速脚边。
整个鸾阁大堂,除了满地辽军将校和亲兵的尸体,站着的活人,只剩下被十几名杀手隐隐围在中央的萧阿速,以及…
依旧端坐在桌边,自斟自饮,仿佛眼前这场血腥屠戮与她毫无关系的姜媛。
萧阿速拄着刀,剧烈地喘息着。
他环顾四周,看着自己最精锐的亲兵和城防骨干尽数毙命于此,一股巨大的悲凉和无力感瞬间淹没了他。
他知道,一切都完了。
他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姜媛,那目光中充满了刻骨的仇恨、不解,还有一丝…穷途末路的绝望。
姜媛仿佛感受不到那杀人的目光。
她放下酒杯,拿起酒壶,又取过一个干净的杯子,缓缓斟满。
然后,她将那杯酒轻轻推向桌子的另一侧,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
“大王,请坐。左右无事,喝点酒吧。晚些,随我去见见那位…大名鼎鼎的黄忠嗣。”
萧阿速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去见黄忠嗣?俘虏?
他堂堂大辽南院大王,竟要沦为阶下囚?
巨大的屈辱感几乎让他昏厥。
他猛地闭上眼睛,两行浑浊的老泪无法抑制地从眼角滑落,流过沟壑纵横的脸颊,滴落在冰冷的铠甲上。
他输了,输得一败涂地,输得莫名其妙,输在了这个他一直轻视、利用却又不得不倚仗其财富的女人手里。
大同府…城内还有两万多守军,但失去了所有中层指挥官,失去了他这个主帅,面对黄忠嗣?呵呵...
劝说?求饶?萧阿速想都没想。
他戎马一生,深知成王败寇的道理。
落到姜媛和黄忠嗣手里,绝无幸理。
更何况,他萧阿速的骄傲,也不允许他向敌人摇尾乞怜。
他猛地睁开眼,眼中的泪水已被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取代。
他拖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到桌边,将那柄沾满鲜血的佩刀“哐当”一声丢在地上。
然后,他拉开椅子,重重地坐了下去,高大的身躯仿佛瞬间佝偻了许多。
他端起那杯酒,没有喝,只是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声音沙哑干涩,如同砂纸摩擦:
“姜媛…告诉本王…你…是不是宋国派来的暗桩?…就是为了今日?”
这是他心中最大的疑问。
若非如此,她为何要帮黄忠嗣做到如此地步?
姜媛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复杂、带着无尽疲惫和苦涩的笑容。
“不是。”她回答得很干脆,“我姜媛,从头到尾,只为我自己,为我的家人活着。”
“那你为何…”萧阿速追问,眼中充满不解。
“但我没办法。”姜媛打断了他,语气带着一种认命的淡然,“黄忠嗣…他抓住了我的命脉。我别无选择。”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有些飘忽,仿佛透过眼前的血腥看到了别处。
“至于是不是料到大王你会来…”
姜媛的视线重新聚焦在萧阿速脸上,再次摇头,“没料到。我只是在这里等着。
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或者…等黄忠嗣的人来接收。谁来,都一样。”
她顿了顿,看着萧阿速那瞬间变得更加灰败的脸,补充道:“大王你亲自来…倒真是我没想到的。”
萧阿速闻言,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他明白了。自己不是姜媛计划中的目标,却成了自投罗网的意外之喜。这简直是命运最大的嘲弄。
“呵…呵呵…”萧阿速低笑起来,笑声充满了自嘲和悲凉,“自投罗网…本王…真是自投罗网啊…”
他不再犹豫,端起那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灼烧着喉咙,却压不住心头的苦涩和冰冷。
他知道,大同府的天,已经彻底变了。
而他萧阿速的传奇,也将在今夜,在这座充满血腥和脂粉气的妓院里,伴随着这杯苦酒,走向终结。
他不再言语,只是沉默地坐在那里,等待着未知的命运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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