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后,黄忠嗣再也扛不住疲惫,径直冲到床榻前倒头便睡。
恰在此时,天际又飘起连绵细雨,将大名府城笼罩在朦胧水雾中。
距城东北十五里处的新堤上,六名蒙面黑衣人蛰伏于岸畔灌木丛中。
透过枝叶间隙,可见堤岸上往来巡视的埽兵比平日多出数倍。
有人按捺不住低声咒骂:"见鬼!怎的突然增派这许多守堤兵丁?"
为首的黑衣人眼角斜贯刀疤,虬髯结辫,从其须发形制判断,显然是辽国人士。
他握紧腰间弯刀沉声道:"夜叉女有令,掘堤者赏百金。区区十几个宋兵,我契丹勇士何惧之有?"
寒铁出鞘声簌簌响起,余众纷纷抽出兵刃,借着渐密的雨幕向堤坝潜行。
几名契丹人刚摸到近前,脚下忽然传出铜铃声。
巡逻的埽兵闻声立即转头大喝:"谁?"
"该死!"领头的契丹人举刀怒吼,"干掉他们!"
余下几人顿时如嗜血野兽般嚎叫着扑向守堤兵丁。
"契丹人!是敌袭!"有兵丁听出辽语大喊示警。
堤口营房瞬间冲出十余名甲士,其中两人尤为醒目:一个抡起铜锣疯狂敲击,另一个左手擎火把,右手将点燃的黑色圆弹奋力掷出。
"轰!"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伴着铜锣声撕裂夜幕。
正在百米外巡堤的都头闻声变色:"不好!有人毁堤!"
转身厉喝:"速报知府衙门和转运司!其余人跟我上!"
此时堤上已陷入混战。
契丹头目挥刀劈开面前士卒,眼角瞥见远处火把长龙疾驰而来,顿时面如死灰:"撤!"
话音未落已收刀急退,几个腾跃便消失在夜色中。
半个时辰后,虎翼团大营外。
一名差役纵马疾驰至营门,对着守门士卒高喊:"速报漕司!新堤发来急报,有人毁堤!"
守营士卒闻言,立即喝道:"你在此候着!"说罢转身冲入营中。
半刻钟后,营帐内。
黄忠嗣正匆忙系着衣带,抬眼问那报信差役:"怎么回事?"
差役急声禀报:"漕司,新堤上有人意图毁堤,被守堤士卒发现。传回来的消息说...似是契丹人!"
黄忠嗣眉头骤紧:"契丹人?毁堤?"
他沉吟片刻,挥手道:"你先回去,我即刻带人过去。"
"喏!"差役当即抱拳告退。
此时帐帘忽被掀开,萧承弼与张承岳疾步闯入。二人甲胄凌乱,显是匆忙赶来。
黄忠嗣直接下令:"萧承弼留守大营,张承岳点一百骑随我赴新堤!"
萧承弼愕然追问:"总教头,究竟出了何事?"
"疑似契丹人欲毁新堤。"黄忠嗣已系好护腕,抓起佩刀。
萧承弼闻言色变:"既有外敌,请让末将带兵..."话未说完便被截断。
"别担心,没多少人。若契丹能大举深入我大宋腹地..."
黄忠嗣冷笑一声,"真定、河间两位安抚使早该以死谢罪了!"言罢大步出帐。
帐外,赵书双率十余皇城司护卫已列队候命。
黄忠嗣翻身上马,对紧随其后的张承岳喝道:"我先行一步,尔等整军速来!"
"得令!"张承岳抱拳应诺,转身疾奔向营房。
急促的马蹄声响起,火星迸溅间,一队人马朝着新堤方向疾驰而去。
半个时辰后,黄忠嗣抵达新堤。
此时堤岸上已聚集百余兵丁,火把将整片区域照得通明。
值守的厢军指挥使见其身着绯色官袍,急忙上前抱拳道:"您是?"
"黄忠嗣。"他径直报出名号,沉声问道:"堤岸可曾损毁?人犯擒获几何?"
"禀漕司,堤岸无恙!擒获三人,当场格杀一人。尚有二贼逃窜。"指挥使躬身回禀。
"伤亡如何?"
"阵亡四人,负伤两名。"
黄忠嗣闻言眉头紧蹙,长叹道:"将案犯押来。"
"喏!"
不消片刻,三名五花大绑的契丹汉子被押解至前。
黄忠嗣审视着囚犯问道:"受何人指使?"
三人齐齐啐唾,操着胡语高声叫骂。
身后皇城司护卫当即禀报:"漕司,他们在辱骂您。"
"不必译了。"黄忠嗣侧首对侍卫道:"且问他们招是不招。"
"啊?"
赵书双抬脚踹向侍卫:"漕司吩咐照办便是,发什么愣!"
侍卫挨了记窝心脚,慌忙上前传话。
三名契丹人面露惊疑,转而用胡语对黄忠嗣连声呼喝。
侍卫正欲转译,却被黄忠嗣摆手制止:"皇城司可有撬嘴的法子?"
赵书双拍着胸脯笑道:"漕司放心,这活儿我们最是拿手。"
"那便交给你们,本官去巡堤。"黄忠嗣说罢转身登堤,身后渐次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嚎。
堤上埽兵们闻声纷纷侧目,手中火把在夜风中明灭不定。
不到半刻钟,赵书双便来到了黄忠嗣身旁汇报:
"漕司,交代了。据他们的供言称,他们是受一名叫夜叉女的命令,来毁坏堤坝的。逃跑的有一名是他们老大,叫什么敌剌·突吕不的,绰号疤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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