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雷震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踏前一步,独眼赤红,死死瞪着王崇礼,“王大人!你莫不是被那李长天吓破了胆?!还是…被他收买了?!什么狗屁瘟疫!分明是那反贼黔驴技穷,施放的妖法毒烟!想以此吓退王师!殿下!末将愿立军令状!给我三千铁浮屠,今夜必踏平云城!把那装神弄鬼的李长天揪出来,剁碎了喂狗!看他还能不能散播瘟疫!”
雷震的咆哮如同点燃了火药桶,帐内气氛瞬间紧绷!王崇礼被他吼得脸色煞白,连连后退,几乎站立不稳。孙邈眼中精光一闪,立刻上前一步,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雷将军息怒!王大人也是为国分忧,心系将士安危!只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如刀,刺向王崇礼,“王大人,您口口声声瘟疫凶猛,证据确凿。那驿卒呕血,我等未见。不知…李长天可曾交给大人什么‘证据’?比如…张德禄的罪证?或是…其他…文书?”
图穷匕见!孙邈终于问到了核心!
王崇礼浑身一颤,感觉怀中的纸张如同烙铁般滚烫!他下意识地捂住了胸口。
赵晟的目光瞬间变得冰冷刺骨,嘴角那丝矜贵的笑意彻底消失:“王大人?孙先生所言,可有其事?李长天…给了你什么?”
压力如同泰山压顶!王崇礼的嘴唇哆嗦着,大脑一片空白。交出证据?那便是彻底背叛朝廷,坐实与反贼勾结之名!不交?赵晟的眼神告诉他,他可能连这个帐篷都走不出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报——!”一名亲卫连滚爬爬地冲进大帐,声音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恐,甚至带着哭腔,“殿下!不好了!安置钦差随员的营区…那个…那个呕血的驿卒…他…他不行了!全身滚烫,口鼻喷血不止!还有…还有两个靠近他帐篷的兄弟…也开始发热呕吐了!军医…军医说…症状一模一样!是…是热瘟!热瘟入营了!!!”
“轰——!”如同平地惊雷!
帐内所有人,包括赵晟,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绕住每个人的心脏!
“什么?!!”雷震的咆哮戛然而止,独眼中第一次露出了货真价实的恐惧!
孙邈阴鸷的脸上也瞬间血色尽褪,身体不由自主地后退一步!
赵晟猛地从帅案后站起,打翻了手边的茶盏,滚烫的茶水泼在昂贵的白虎皮上,他却浑然不觉!瘟疫!真的来了!而且就在他的军营里!就在他眼皮底下!
“胡说八道!扰乱军心者斩!”赵晟厉声嘶吼,试图压下那灭顶的恐慌,但声音里的颤抖却出卖了他。
然而,仿佛是为了印证那亲卫的哭喊,帐外突然传来一片巨大的、混乱的喧嚣!哭喊声、惊叫声、咒骂声、兵器碰撞声…如同沸腾的油锅炸开!中间夹杂着清晰可辨的、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声和呕吐声!
“瘟神来了!快跑啊!”
“是云城的瘟气!沾上就死!”
“我不想死!放我出去!”
恐慌如同燎原的野火,瞬间席卷了中军大帐附近的营区!士兵们再也顾不上军纪,如同没头的苍蝇般乱窜,争抢着马匹,推搡着同袍,只想逃离这片突然被死亡阴影笼罩的区域!
“稳住!都给本王稳住!”赵晟冲出大帐,对着混乱的营地声嘶力竭地怒吼!但他的声音在巨大的恐慌浪潮中,如同投入大海的石子,瞬间被淹没!
就在这时!
“噗——!”
一口滚烫的、带着浓烈腥气的液体猛地从赵晟口中喷出!不是茶水!是血!暗红色的、粘稠的血!星星点点,溅落在他月白的常服前襟和冰冷的地面上,如同绽开的妖异花朵!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混乱的喧嚣声似乎瞬间远去。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王崇礼、雷震、孙邈、周围的亲卫、甚至远处一些惊恐望过来的士兵——全都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尊贵无比、仿佛永远不会倒下的赵王殿下!
赵晟自己也愣住了。他低头看着胸前刺目的血迹,感受着喉咙里翻涌的腥甜,一股从未有过的、源自生命本能的巨大恐惧,如同冰水般瞬间浇遍全身!他身体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天旋地转!
“殿…殿下?!”雷震和孙邈魂飞魄散,失声尖叫!
“护驾!快护驾!”亲卫们如梦初醒,惊恐地扑上来!
但一切都晚了。
“呃…咳…咳咳咳!”赵晟再也无法支撑,剧烈的咳嗽伴随着大口大口的暗红血块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眼前彻底一黑,在无数道惊恐欲绝的目光注视下,如同被砍倒的玉山般,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殿下——!!!”
凄厉的、绝望的嘶吼,彻底撕碎了玄甲卫大营的夜空!
玉碎王帐前,血沸乱军心。
赵晟的轰然倒地,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整个玄甲卫大营的恐慌,在这一刻彻底引爆,变成了无法遏制的、毁灭性的营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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