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镇,吴家。
自那日吴庸于大街上被宋小麦迎面反击且全身而退后,归家后的吴庸虽未即刻发作,但宅中上下皆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
仆从们屏息凝神,行走无声,皆知晓这二爷越是平静,心底积压的怒火便越是骇人。
只待对方寻得一个出口,便会立刻燃起滔天怒焰!
这日,吴德垂手来禀:“二爷,查清楚了。”
“说。”吴庸的声音听不出息怒,却冷意森森。
“那伙人确是宋家村人,年纪稍长的姑娘叫宋月娥,出手狠辣的丫头叫宋小麦,另外两个小子里,受伤的是俩丫头堂兄,拿刀的是钱齐平女婿李大庄与前任亡妻子之子,叫做李雨,最后那个年长些的妇人...是董老头家前不久跟其儿子和离的媳妇,是那俩丫头的亲姑姑。”
吴德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那俩丫头...就是州府那位爷...原配的子女。”
“宋月娥....”吴庸瞳孔骤缩,猛地从太师椅上起身!
这个名字,不就是宋杏花那小贱人说的堂妹吗!?那个他惦记许久却未得手的丫头!
几乎在这个名字出口的瞬间,吴庸脑中顿时闪过宋大山某夜持刀相胁之景!
“真是....山不转水转啊...”
短暂的暴怒后,吴庸沟壑纵横的脸上挤出一抹阴森嗜血的冷笑:“宋大山...不,或许该说...秦昭明...咱们通判大人的好女婿...”
比之一旁噤若寒蝉的仆从,吴德抬眼扫了一眼很快冷静下来的老爷,跟随对方多年的他,哪怕对方一个细微的举动,他也能很快明悟其本意,遂重新垂手,悄声道:“爷...前不久...那位秦家的嬷嬷来的实在古怪...我看她八成是那位派来的...”
“哦?”吴庸挑眉,重新坐回太师椅上,好整以暇的望着对方。
吴德脑袋垂的更低,抱手回道:“爷...小的觉得,秦家这位嬷嬷...她明面上打着探望夫人的旗号,但礼数却并未多么厚重,且秦小姐才离开没几日...往年这位小姐对咱们夫人可没这么上心过...”
说到这里,吴德冒险抬头瞥了一眼吴庸,见对方并未对自己置喙秦家一事感到不满,定了定神,才继续道:“最重要的是,那嬷嬷来到咱们吴家后,看似每日陪夫人说话念佛,深居简出,实则暗里动则与人打听宋家村事...
“您还记得小的在宋家村遭遇匪祸之夜探来之事吧,那嬷嬷跟来的两个随从,那晚突然半夜慌慌张张从后门赶回,行为鬼祟...如今想来,疑点重重...他们身上带着的土腥气和草屑...一看就是从远处奔波带回的...”
吴德抬起头,眼中闪着精光:“爷,小的觉着...宋家村匪祸之事说不得...”
话到此处,点到即止。
吴庸目光凉飕飕地打在吴德身上:“吴德啊,爷倒是小瞧你了。”
“这些话,你可知若传了出去,莫说秦家,对咱们吴家而言,也有着灭顶之灾?”
吴庸语气平淡,却立刻惊得吴德魂飞魄散,忙不迭送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的该死!小的失言!”
“爷您放心,这些话,小的就是烂在肚里,也绝不敢往外吐露半个字!”
吴德声音发颤,姿态做的十足,可主仆二人都心知肚明,该懂得,早已心照不宣。
吴庸看着对方这番作态,并未立刻叫他起来,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圈椅扶手,发出的闷响,似一道催命符般,让房中所有下人都噤若寒蝉。
过了一好一会,他才慢条斯理的开口:“起来吧。”
“既然你看的这般明白...那你说说,眼下这情形,爷我...该如何做,才算“懂事”?,才不算辜负了某些人的“苦心”呢?”
满头冷汗的吴德,却并未立刻起身,只匍匐在地,颤着声回:“爷...小的愚见,此事不难看出,那秦家对于宋...宋大山也不如面上那般看重,否则维护他还来不及,何必如此鬼祟?”
“小的拙见,秦家内部...或许并不乐见宋大山的过往...甚至欲除之而后快!”
“既如此,那宋大山对于咱们就再无威胁可言,咱们若对那群泥腿子出手,非但不会得罪秦家,说不定...还替某些人卖了个人情!”
说到这,吴德终于抬起了头,正正对上上方之人似笑非笑的眼眸,二人相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说的好...那便,去给他们即将到来的好日子,再添上几分“热闹”吧。”
“是!爷!”
——
六月初六,诸事皆宜。
这一日的清河镇,比之年节还要热闹几分。
天刚蒙蒙亮时,便有四面八方的乡民从各地赶来,齐齐汇聚于宋小麦家的新铺前,翘首期盼着那传闻中的丰厚彩头。
仔细看去,不少人手里还攥着一张制作精美的书笺,被大伙视若珍宝一般捧在手中,仔细护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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