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带着一种深刻的自我厌弃和解剖般的清醒。
宜棠浑身一震,脑海中再次清晰地浮现出锦津那双盛满沮丧、心碎和自厌的眼睛。她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地:“唉……” 这究竟是谁的劫?又是谁在渡谁的劫?
她还未从这声叹息带来的恍惚中回神,沈世良的目光已重新聚焦在她身上,那眼神里的痛苦瞬间被另一种更浓烈、更纯粹的情感取代。
他不管不顾地继续倾诉着他的爱而不得:“宜棠,只有对你……才是爱。爱是给予,是想把我拥有的一切,把世间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你面前,只求你平安喜乐。” 他的声音低沉而炽热,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坦诚。
“大哥……!”宜棠的脸颊瞬间烧得通红,慌忙出声打断他,心慌意乱地瞥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怎么?怕被世元听见吗?”沈世良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到极点的笑,“他凭什么怪我?我无法给你爱,所以我给了你距离和祝福!宜棠,我做到这一步,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心力!请你……不要苛责于我。”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和一种近乎哀求的无奈。
“今日袒露心声,并非我不懂分寸,不知收敛。”沈世良的目光紧紧锁住宜棠,眼底翻涌着压抑已久的痛楚和不甘,“只是……只是看到你跟着世元在这里受苦,我难过!我憋屈!我……我受不了!” 他的声音微微发颤,仿佛承载着千钧之重。
宜棠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任何合适的语言来回应这份沉重而绝望的爱意。
她知道,沈世良是一个风姿卓绝、深情如许的男人。得到他这样一份纯粹而炽热的爱,曾是命运对她青春年华最奢侈的馈赠。
她无法接受,却不能不心怀感恩。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纷乱的心绪稍稍沉淀。
她抬起头,迎上沈世良那双盛满痛苦和期待的眼睛,无比真诚地、清晰地说道:“谢谢你,大哥。真的……谢谢你。”
道明心意的沈世良,似乎卸下了一些重负,眼神也从刚才的激烈恢复了些许清明。
他立刻又变回了那个事无巨细都要操心的大哥。目光扫过炉子上烤得微焦的馒头,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语气夸张地骂道:“沈世元这个王八蛋!就让你每天啃这个干馒头?!” 那嫌弃的样子,仿佛那馒头是什么难以下咽的毒药。
宜棠连忙解释,带着医者的理性:“大哥,我有注意摄入充足的蛋白质保证营养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试图用自己过去的经历让沈世良放心,“以前在孤儿院和医院最忙的时候,为了节省时间,我每日也不过是让厨房学着日本人的法子,做些饭团随身带着充饥。除此之外,再多吃些鸡蛋、牛乳,营养……营养是够的。”
她说着,拿起一个烤得暖烘烘的馒头掰开,露出里面暄软的内芯,试图证明这并非难以下咽的东西。
然而,她眼中那份对清贫生活的坦然接受,却让沈世良心里更不是滋味了。他看着宜棠在简陋环境中依旧沉静温婉的脸庞,再看看那炉火上寒酸的饭食,只觉得胸口那股憋闷之气,怎么也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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