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崖崩塌的轰鸣与雪蟒垂死的嘶吼被抛在身后,如同地狱的尾音。陆沉抱着怀中冰冷僵硬的石昊磊,每一步踏在崎岖湿滑的冰坡上,都如同踩在烧红的刀刃。
身后是抬着苏岩青担架的沉重脚步,以及负责断后、不断被滚落冰石和呼啸寒风追赶的玄甲卫粗重的喘息。每一步,都溅起冰冷的血沫,每一步,都在消耗着生命最后的余烬。
石昊磊的身体沉重得如同玄冰雕成的塑像,裹在厚厚的大氅中,仅剩口鼻处微弱呼出的白气,带着细碎的冰晶,在刺骨的寒风中瞬间凝结消散。
赤阳护心丹那点微薄的热力,在蛊神教阴毒与雪蟒极寒的双重夹击下,如同投入冰海的火星,挣扎着,黯淡着。
陆沉能清晰地感觉到,王爷体内那两股狂暴的寒流正在疯狂撕扯着他残破的经脉,每一次微弱的脉搏搏动,都牵动着他的心弦,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断。
“将军!前方冰裂带!过不去了!” 探路的斥候声音嘶哑,带着绝望。
巨大的冰裂缝隙如同大地的伤疤,横亘前路,深不见底,寒气喷涌如实质。断裂的冰桥只剩下几根孤零零、布满裂痕的冰柱,在狂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架索桥!快!” 陆沉的声音如同金铁摩擦,没有丝毫犹豫。没有退路,唯有向前!
玄甲卫如同被逼入绝境的狼群,爆发出最后的血勇。数名身手最矫健的士兵如同猿猱般攀上摇摇欲坠的冰柱,绳索在寒风中呼啸着抛向对岸。
冰柱湿滑,寒风如刀,每一次固定都伴随着死亡的亲吻。一名士兵脚下的冰柱骤然崩裂,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影便被下方无尽的黑暗瞬间吞噬。
无人停留。索桥在狂风中剧烈摇摆,如同垂死的巨蟒。
“王爷先过!” 陆沉将石昊磊小心翼翼地交给两名臂力最稳的亲卫,“抱紧!死也要过去!”
亲卫用坚韧的绳索将石昊磊牢牢缚于背上,深吸一口如同冰刀般的寒气,踏上了那死亡之桥。脚下是万丈深渊,耳边是鬼哭般的风声。
每一步挪移,绳索深深陷入冰面,冰屑飞溅。当亲卫的双脚终于踏上对岸坚实的冰面时,所有人都感觉心脏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了一下。
接着是苏岩青的担架。士兵们如同蚂蚁搬山,用数根绳索将担架吊起,一点一点,在索桥令人心悸的呻吟中挪移动。
担架上,苏岩青被厚厚的火狐裘包裹,只露出一张毫无血色的脸,气息微弱得几近于无,胸前的巨大伤口被幽蓝色的冰晶封冻,散发着死寂的寒意。
就在担架即将抵达彼岸的刹那——
吼——!!!
一声饱含着无尽怨毒与暴怒的嘶吼,如同从九幽地狱最深处传来,穿透层层风雪,狠狠撞在每个人的灵魂上!
所有人骇然回首!
崩塌的冰崖方向,漫天冰尘雪雾中,一个庞大而恐怖的身影正疯狂地碾过破碎的冰原,朝着裂缝猛冲而来!冰晶雪蟒!它竟然还没死!
它庞大的身躯伤痕累累,焦黑与惨白交织,一只幽蓝竖瞳被彻底炸瞎,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覆盖着幽蓝冰晶的恐怖窟窿!另一只完好的眼睛,布满了猩红的血丝,闪烁着疯狂到极致的怨毒!
它显然付出了巨大代价才从崩塌的废墟中挣脱,目标只有一个——撕碎这些让它遭受重创的蝼蚁!
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速度虽不如巅峰,但那毁灭的气息足以让灵魂冻结!
“快啦!” 陆沉目眦欲裂,狂吼着扑向绳索!
对岸的士兵也爆发出濒死的力气,拼命拖拽!
担架险之又险地被拖上对岸!
“断桥!” 陆沉没有丝毫犹豫,厉声如刀!
巨斧斩落!
嘣!嘣!
绳索应声而断!
索桥如同失去生命的巨蟒,轰然坠向深渊!
几乎就在索桥坠落的同一瞬间,冰晶雪蟒那带着恐怖冲击力的庞大身躯,狠狠撞在了裂缝边缘!
轰隆——!!!
冰壁剧震,大块坚冰粉碎坠落!雪蟒那仅存的独眼死死锁定对岸的陆沉等人,喉咙深处发出不甘的、如同闷雷滚动的低吼。
它疯狂地将头颅探向裂缝,但裂缝太宽,下方是吞噬一切的寒渊,它重伤的身躯无法逾越!
“走!” 陆沉最后看了一眼那在裂缝边缘疯狂扭动咆哮的白色巨影,眼中冰冷恨意与一丝决绝交织。他猛地转身,抱起被亲卫解下的石昊磊,“全速!回寒渊关!”
队伍如同离弦之箭,速度提升到极限。每个人都清楚,那孽畜的怨毒绝不会平息,必须尽快离开这片死亡绝域。
三日后,寒渊关,将军府深处。
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与苦涩药味,在厚厚毛毡和熊熊火盆围成的静室内弥漫,却驱不散那深入骨髓的冰寒。
石昊磊躺在厚厚的兽皮褥子上,身覆数层火狐裘与温润暖玉,然而那由内而外透出的极致冰寒,依旧让靠近的人如坠冰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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