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岩部落的清晨笼罩在一片肃杀之中。
姜语嫣站在石屋外,看着战士们沉默地打磨石矛、淬毒骨箭。疫病留下的虚弱尚未完全消退,但每个人眼中都燃着冰冷的怒火。墨岩站在祭坛高处,正在听斥候汇报——
"河谷部落集结了至少六十名战士,还有黑石部落的雇佣兵。"斥候单膝跪地,声音嘶哑,"他们......带了火种。"
人群一阵骚动。带火种意味着他们不仅要杀人,还要烧毁整个部落。
姜语嫣下意识攥紧了腰间药囊。三天来,她几乎没合过眼,除了照顾尚未痊愈的病人,就是熬制更多解毒药。此刻,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鬼哭藤的紫色汁液,在晨光中泛着诡异的光泽。
墨岩抬手示意众人安静,目光扫过每一张面孔:"老人和孩子撤到圣山洞穴。能拿武器的,跟我守东侧隘口。"他的视线最后落在姜语嫣身上,"你负责后方伤患。"
这不是商量,是命令。
但姜语嫣没有点头。她向前一步,声音清晰地传遍全场:"东侧隘口太窄,他们不会主攻那里。"
石刃猛地转头瞪她:"女人别插手战——"
"让她说完。"墨岩的声音像冰刀切断了质疑。
姜语嫣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划出简易地形图:"河谷部落上次吃了亏,这次一定会走最容易的路线。"她指向地图西侧,"这里,断崖下的缓坡。看起来陡峭,但有藤蔓可以攀爬。"
几个老战士交换眼神,有人低声嘀咕:"她说得对...十年前河谷人就是从那里偷袭的..."
墨岩盯着地图,突然用脚抹掉线条:"石刃,带十个人守东口。其余人,全部埋伏在断崖。"他转向姜语嫣,眼神锐利,"你跟我来。"
————
断崖密林。
姜语嫣趴在墨岩身旁的灌木丛中,浑身被露水浸透。下方三十步外的缓坡上,几丛灌木不自然地晃动着——河谷部落的先锋已经到了。
"至少八十人。"墨岩的瞳孔缩成一条细线,狼血赋予他的视力能轻易穿透伪装,"有六个黑石部落的弓箭手。"
他侧头看向姜语嫣:"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姜语嫣从药囊取出一个小皮袋:"把这个撒在下风处。接触皮肤会引发剧痛,但不会致命。"
墨岩接过皮袋,指尖相触的瞬间,姜语嫣感受到他异常的体温——不是发热,而是某种蓄势待发的狂暴。他的眼白已经浮现出血丝,那是狼血在备战状态下的反应。
"记住,"他声音低沉,"无论发生什么,别靠近我。"
第一支箭破空而来时,姜语嫣正把最后一把药粉撒在撤退路线上。箭簇深深扎入她身旁的树干,尾羽嗡嗡震颤。紧接着,数十个涂着蓝纹的战士从缓坡冲上来,最前方的人手持火把,火焰在风中扭曲如毒蛇。
"放!"
墨岩的吼声如同雷霆。埋伏在树上的苍岩战士同时砍断藤绳,巨大的圆木从陡坡滚落,瞬间砸翻七八个敌人。惨叫声中,姜语嫣撒下的药粉被风卷向敌阵,冲在最前的几个战士突然捂住脸哀嚎起来——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起泡。
混乱中,墨岩如鬼魅般杀入敌阵。他的燧石刀每次挥动都带起一蓬血花,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一个黑石弓箭手瞄准了他的后背——
"小心!"姜语嫣的警告脱口而出。
墨岩仿佛背后长眼,侧身避过箭矢的同时,反手将骨刀掷出。弓箭手喉间爆开一团血雾,踉跄着栽下悬崖。
但敌人实在太多。很快有战士突破防线,冲向部落方向。姜语嫣抓起准备好的藤网,猛地拉动隐藏的机关——
"轰!"
涂满树脂的藤网从天而降,将五个敌人牢牢罩住。她迅速点燃引线,火焰瞬间吞没了整张网。凄厉的惨叫中,姜语嫣的手微微发抖,但眼神依然坚定。
战局正逐渐失控。突然,一声不同于人类的咆哮压过了所有喊杀声。姜语嫣转头看去,心脏几乎停跳——
墨岩跪在血泊中,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咙。他的肌肉不正常地膨胀,指甲伸长成利爪,嘴角撕裂般淌下带血的唾液。周围的敌人惊恐后退,有人大喊:"狼毒!他喝了狼毒!"
"不......"姜语嫣拨开人群冲过去,"那是他的血脉!全都退开!"
她扑到墨岩身前,却被一股巨力掀翻。此时的墨岩已经半狼化,琥珀色的眼睛完全变成兽瞳,獠牙刺破下唇。他扑倒一个河谷战士,直接咬断了对方的喉咙。
"墨岩!看着我!"姜语嫣不顾危险再次靠近,从腰间取出一个小木盒,"这是镇静药,你必须要——"
狼化的祭司转身朝她嘶吼,沾血的利爪高高举起。姜语嫣僵在原地,却并未退缩。千钧一发之际,墨岩的爪子悬在半空,剧烈颤抖。
"姜......语......嫣......"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每个音节都像在承受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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