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将千佛寺笼在幽暗中。
回廊下,人影憧憧,细碎的脚步声似隐似现。
千佛寺的僧众提着水桶,鱼贯而入那间布满斑驳血迹的禅房。
他们默不作声地擦洗地板,粉刷墙面,每一个动作都机械而冷漠。
墙院深处,草丛摇曳。
那名寺院住持蜷缩在其中,半张脸已被干瘦女人啃食得血肉模糊,气息微弱。
他痛苦地望着禅房内的僧众,心中翻涌着巨大恐惧与困惑。
这些曾与他朝夕相处、共修佛法的人。
此刻竟成了帮助妖魔销毁罪证的帮凶。
他难以想象,自己多年来,究竟在与一群什么样的恶魔同住一寺。
强忍着剧痛,挣扎着向千佛寺东大院逃去。
那里林木繁茂,地势开阔,是通往红枣县的必经之路。
然而,在逃亡途中,他撞见了吉野藤冲与纯名慧子一行人前来借宿。
住持慌忙躲进阴影,看着他们在圆脸和尚带领下。
一步步踏入这暗藏杀机的“魔窟”
浑浊的眼中泛起一丝慈悲,他深知这一行人若留在此处,必将性命不保。
于是悄悄跟了上去。
待圆脸和尚离开后,住持拖着伤体,跌跌撞撞来到禅房门外。
虚弱地抬手,在木门上轻叩了三下。
屋内,吉野藤冲剑眉微蹙,心中有些不悦。
深更半夜,谁还在外面游荡?
带着不满,他打开房门,见是方才离开的千佛寺僧人。
脸上的神色立马转变为了喜悦:“小师傅,你来…”
“阿弥陀佛,小僧忘记提醒你们了,本院住持刚刚圆寂,施主若无特别要紧的事情,万不可离开禅房,以免惊扰了各位。”
圆脸和尚双手合十,躬身行了一礼,声音轻柔而平静。
吉野藤冲微微点头,表示理解,二人寒暄几句后各自散去。
一个时辰悄然流逝,轻微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吉野藤冲彻底被激怒。
他猛地跳下床榻,快步冲到门前,一把拉开房门。
却见到村上伊言身着夜行衣,神色凝重地站在门外。
眼睛贼溜溜打量着屋内熟睡的众人。
“你小子大晚上,不睡觉,搞什么?”吉野藤冲怒火中烧,低声斥责。
村上伊言连忙比出噤声的手势:“嘘…别吵。”
他压低声音,眼神中透着紧张与警惕,“跟我出来,有情况!”
吉野藤冲看他一反常态的举动,觉其中必有蹊跷。
遂强忍睡意。
随村上伊言来到院落外的墙根下。
月光照亮青砖上的暗红血迹,凝固的血痂在地面蜿蜒。
村上伊言蹲下身,指尖蹭过砖缝里的血渍,语气冰冷:
“血还没干,顺着痕迹走。”
千佛寺静卧于红枣县西郊山脚,十余亩的占地中,菜园与佛殿相映成趣。
平日里,寺中僧众勤勉弘法,乐善好施。
招揽了一大批信徒,香火鼎盛时,青烟几乎遮蔽了整片寺院上空。
更有奇事——这些僧人还热衷于帮泥瓦匠修建窑厂。
他们不仅出力搬运陶土,还将佛经刻在窑砖内侧。
久而久之,红枣县竟成了闻名遐迩的瓷器之都。
有传言称,这里烧制的砖瓦瓷器,皆在每月初一由住持亲自诵经加持。
引得富商显贵不远千里,托人来到红枣县,只为求一方吉祥砖瓦筑宅。
寺院内飞檐翘角林立,其间便有这么一座窑厂。
僧人们各司其职,有人专注搅拌泥浆,有人躬身添煤加炭。
维那生得虎背熊腰,目若金刚,闲暇时总在陶胚上刻《心经》。
一双巧手捏出的泥佛栩栩如生。
典座身形清瘦,五官深邃,常独自在佛堂闭关三日调配颜料。
笔下的佛像更是神韵非凡,色彩搭配精妙绝伦,仿佛能赋予佛像灵魂。
在他们的通力协作下,三万六千尊泥佛在寺中渐次落成。
每尊佛像底座都刻着施主姓名,供于佛殿接受香火供奉。
循着血迹,吉野藤冲与村上伊言小心翼翼地靠近窑厂。
血腥味混着陶土焦糊味从门缝渗出,两人尚未踏入,便觉热浪扑面。
炽烈的炉火映得四周通红,惊悚的一幕赫然在目。
寺院住持被一群圆脸僧人按在地上,衣衫尽褪,一碗黑汤强行灌入喉中。
那汤药泛着诡异的油光,住持喝下后瞳孔瞬间扩散。
四肢如被抽去筋骨一般瘫软在地。
维那脸上挂着诡异的笑意,缓步上前。
手中提着个泥浆桶,倒灌而下,将住持裹成泥人。
待泥浆稍干,他抄起刮刀,手法利落如庖丁解牛。
在住持脸上雕琢出慈悲佛相。
“我有一刀,可度人成佛,脱离苦海,虽是泥塑身,却也金不坏。”
他口中念念有词,刀光闪烁间,一尊端坐莲台,宝相庄严的佛像已然成型。
这时,典座托着砚台走来,嘴角勾起一抹奸邪的弧度。
他手持毛笔,蘸着颜料,细致地为佛像披上袈裟,戴上毗卢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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