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似是有些释怀的语气,混着粉尘塞进姜离耳朵,她却已经再也没力气回应。
若有来世,我姜离定改过自身,不再这般任性,只是如今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姜府已败,亲人已死,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最后一口气从姜离的身体中呼出,再无进气,这具身体终于败落得彻彻底底。
最后失去意识的时候,姜离睁开眼看到这个将她送走的女人,她的眼睛中尽是恨意,她就看这么一眼,那溢出来的恨都快要将她灼伤。
很快,她的意识逐渐消散,再也聚不到一处。
“姜离,再见了。”
寂静无声的牢房中只剩下久经不消的血腥气萦绕在女子的身旁,她紧紧地闭上眼,不愿再看地上的女子一眼。
天光大盛,大地被笼上一层耀眼的光,街上的人群似是蒙上了一层光影,让人看不清他们的脸。
只一刹那,天光消散,街上人群重新开始涌动,一如往常。
“姑娘,该起了,今日可赖不得床啊。”
恢弘的大昭国相府,身份尊贵的嫡女房间,娇俏的女声回荡在房中。
小丫鬟将粉黄色的帐子掀开,挂在床边的银钩之上,香软的床榻之上睡着她从小伺候的小姐,她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去,温柔地推着熟睡中的人。
床上鼓鼓的寝被里,凸起的那一大坨依旧一动不动,不肯起来。
“若误了时辰,相爷该怪罪下来了。”
今日是相爷寿辰,城中的王公贵族子弟皆聚于府中,特意嘱咐了要姑娘前去宴席,小姐今日若迟到,可落不下什么好名声。
什么人这般聒噪?死了怎的还要早起?
不对!
姜离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她不是死了吗?那毒药的滋味她现在都能感受得到!身旁的小丫鬟被吓了一跳,连连后退。
“姑娘,你终于醒了!快,奴婢给你梳妆,一会便就是宴会的时辰了。”
说着这小丫头便要上去拉她下床。
姜离呆呆地望着这房间,她最喜欢的鹅黄软帐,还是她大哥征战入吐蕃时给她带回来的,屋中的白玉圆桌几上还摆放着她少时最喜欢的玉铭花。
这不是她姜府的闺房吗?她怎的从牢房来到了这?难道是梦?
“什么啊…姑娘你莫不是生病了?”
小丫鬟将手抚上姜离的额头,一手放在自己脑门上,细细感受着。
“也不烧啊…”
姜离任凭小丫鬟的手附上去,依旧愣着没回过神来。
“奴婢是晴欢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小丫鬟说着已哭哭啼啼起来,她家姑娘这是怎的了,睡了一觉起来连她也不认识了。
晴欢?听到这个名字姜离终于回过神来,眼神慢慢回笼,看向身旁这个跟她身高差不多的小丫头。
晴欢不是已经?!
在那负心男子倒戈相向之时,晴欢为救她,被万箭穿心,死得异常凄惨!姜离摇着头,泪已然落下。
晴欢…没想到还有再见面之时。
说罢,姜离已经将晴欢紧紧地搂在怀里,她的泪已然划过脸颊,滴落在晴欢的肩膀上。
“姑娘…”
晴欢看着她的姑娘,姑娘似乎跟以前不太一样了,哪里不一样呢她也说不上来。
感受到肩膀处传来的热意,这是?哭了?她真的有些担忧。
一声姑娘将姜离从自己的思绪中拉回,她要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猛然间一个神奇的想法在姜离的脑海中涌现,炸开,炸的她脑瓜子嗡嗡作响。
“我如今,几岁了?”
姜离伸出纤长的食指指向自己,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
“姑娘如今刚过了十三岁的生辰啊!”
眼圈红红的晴欢揉着眼睛说道,说话还带着哭腔。
十三?
姜离的脑瓜子嗡嗡地响,她这是回到了十三岁的时候?那这时候姜府还是好好的?苏婉婉也并未进府?!
想到那噬心,姜离不禁心口一紧,脸色也跟着阴沉下来。
姜离自小便是国相夫人连续生了两个男子后又得的一对龙凤胎里的小女儿,珍视非常。
姜国相十分宠爱她,可谓是集三千宠爱于一身,这般溺爱,也导致了姜离不可一世咄咄逼人的性子。
自小,她想要的,便从来不让,遇事焦躁,天天惹是生非,以至于那三个本很宠爱她的哥哥也逐渐疏离了她。
好死不死,这姜离居然还爱上了一寒门子弟,她倾尽丞相府之力助他扶摇直上。
没成想,此人竟包藏祸心,联合丞相府的政敌将姜府连根拔起,无一人生还。
姜离闭上眼,静静地回想着姜府众人的下场。
大哥与三哥被二皇子恒王利用到最后一刻,战场击退敌军,听闻家中出事,却在归朝之时被囚禁折磨致死,二哥手无缚鸡之力,在朝中被寻了莫须有的由头活活打死。
欲加之罪, 何患无辞!
姜舜只剩最后一口气时还在担心他唯一的女儿有没有成功逃脱。
爹爹!女儿对不住您!一行清泪落下,姜离不忍再回想那些血腥的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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