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志忠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脸上的皱纹因愤怒拧成一团,扯着嗓子吼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崽子,敢在这儿跟我大呼小叫!你谁家的啊?”
邵庭毫不示弱,胸脯一挺,扯着稚嫩却坚定的嗓音回应:“邵家的,怎么了?”
老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了一句:“邵大夫家的啊……”
他心里清楚,邵家在村里开诊所,是为数不多懂医术的人家,村里老少头疼脑热都得仰仗人家,真要得罪狠了,往后自家人有个病痛可不好办,这么一想,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虽仍满脸不悦,可也不敢再破口大骂了。
不过,老头死要面子,依旧梗着脖子,嘴硬道:“哼,你们邵家的娃,咋就爱多管我陈家的闲事!”
邵庭向前一步,目光紧紧锁住陈志忠,义正言辞道:
“这可不是闲事!陈河差点在河边丢了性命,你们却只顾着指责他,但凡有个大人在旁边照看着,能出这事吗?”
陈志忠仍然嘴硬道:“这小子就是调皮,自己非要跑河里玩!”
邵庭气得小脸通红,他提高音量说道:“陈河这么小,身上到处都是伤,你还说是他调皮?你看看他手上这些烟头烫的疤,还有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这都是怎么来的!”
说着,邵庭忍不住轻轻摸了摸陈河的头,把他护在身后。
陈河仰起头,看着为自己出头的邵庭,眼里闪烁着泪光,满是感激。
这个一直以来在家庭中饱受委屈的小男孩,第一次感受到有人如此坚定地站在自己这边,为自己说话。
他紧紧地拽着邵庭的衣角,仿佛找到了最坚实的依靠。
这时,陈河的父亲陈大山从小路走了过来,看到这阵仗,皱着眉头问道:“咋回事?”
陈志忠抢先说道:“这小子放牛没放好,浑身弄湿了回来,还带了个小崽子来家里吵吵嚷嚷!”
邵庭看向陈大山,认真说道:“陈叔叔,陈河不是故意的。他一个人在河边差点淹死,我好不容易才把他救上来。而且您看看他身上的伤,不能再这样对他了。”
陈大山看着陈河身上的伤,眼神里闪过一丝愧疚,但很快又被冷漠掩盖,他不耐烦地说:“知道了,你个小孩子别管太多,赶紧回家去!”
邵庭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看着陈大山,语气诚恳:“陈叔叔,陈河是您的孩子,他需要的是你们的关心和爱护,不是打骂。您要是再这样,以后陈河遇到危险都不敢跟你们说了。”
陈大山被邵庭说得有些无言以对,回道:“行了,我知道了,今天谢谢你把陈河送回来。”
邵庭知道,想要改变陈河家里人对他的态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但他还是想尽量为陈河争取一些温暖。
他转身蹲下,看着陈河的眼睛,温柔地说:“小河,别怕,以后要是再有人欺负你,就来找哥哥,哥哥保护你。”
陈河用力地点点头,小声说道:“哥哥,谢谢你。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
邵庭笑着摸了摸他的脸:“好,那你要乖乖的,有什么事都要跟哥哥说。”
之后好几天,陈河都牵着牛,坐在邵庭放学的必经之路上,一见到他便开心的跑过去,跟个小尾巴一样围着转。
*
谁都没想到,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陈家的陈大山死了,死于修水库时发生的意外。
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午后,水库工地的铜锣声却如同一记炸雷,瞬间惊醒了整个村子。
尖锐、急促的声响,划破宁静,让每个人心头都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陈河听闻消息,小脸瞬间失去血色,拉着母亲的手,不顾一切地朝着堤坝狂奔而去。
当他们赶到时,只见陈志忠瘫坐在泥地里,神情呆滞,面前摆放着一具盖着草席的身体,周围的村民们围成一圈,神色凝重,低声议论着。
陈河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而陈河却僵在原地,眼神空洞,仿佛无法接受眼前的一切。
后来得知,陈大山是为了抢救抽水机,不慎被卷入闸口,当人们将他找到时,他的身体已被水流和机器搅得惨不忍睹,浑身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肉。
那天夜里下的瓢泼大雨,雨滴如注,重重地砸在屋顶、地面,整个世界都被笼罩在一片灰暗与悲伤之中。
村子里的鸡鸭牛都还在沉睡,对这场变故浑然不知。
而陈河,小小的身影在雨幕中显得那般单薄、无助,他一路跌跌撞撞地跑到邵家门前,用稚嫩的小手拼命地敲着门,边敲边哭喊着:“邵大夫,救救我爹吧,他不行了!”
邵建国被这急切的敲门声惊醒,赶忙把邵庭喊起来,神色匆匆地说道:“庭娃子,你照顾好陈河,爹去看看。”
说着,便拿起医疗包,披上雨衣,一头扎进了雨中,朝着陈家奔去。
邵庭看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陈河,心疼不已,他赶忙将陈河拉进屋里,从柜子里拿出一条毛巾,轻轻擦拭着陈河脸上的雨水和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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